虞秋被屋中的動靜驚醒,靜默地翻身坐起,看了眼桌案旁的丫鬟,一聲不吭。
等背對著她的彩嵐轉身,乍見床榻上坐著個人,嚇得彈跳起來,“小姐,你什麼時候醒的?”又道,“我來取昨日換下的外衫,可驚到了你?”
虞秋疲憊地搖頭,發現外面天色已大亮,呆坐少頃,一把掀開錦被重新把自己蒙了進去。
她太感激彩嵐將她吵醒了,不然她怕是要成為第一個在夢裡憋死的人,還是死在雲珩的夢裡。
現在人醒了,依然久久不能回神,虞秋縮著手腳蜷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一盞茶的時間後,她猛地掀開錦被冒出頭來,細軟烏髮已經亂蓬蓬的,髮絲如蛛網一樣糊在臉上,亂七八糟地翹起,她也不去整理,只哀嚎一聲雙手捂住了臉。
完了,一閉上眼就是雲珩衣衫不整地問她對這臉和身子可還滿意,如魔音繞耳,簡直是不得到肯定的答覆不罷休!擾得虞秋一刻也靜不下心來。
彩嵐聽見聲音又走了進來,見她不對,趕緊上前檢視。“小姐,你脖子怎麼這麼紅?別是又起熱了!”
虞秋鬆開手抬頭,雙頰通紅,兩眼淚汪汪。
彩嵐驚了,趕緊伸手在她額頭量了量,“可是又發熱了?還有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請大夫……”
虞秋扯住她,悽聲道:“是噩夢……”
這哪裡是噩夢可以描述的啊,簡直比噩夢可怕一百倍。然而虞秋沒法與人說,只能先遮掩過去,再自己默默消融。
她閉上眼,兩手按在心口上,長長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
只見過幾面,雲珩不可能真的喜歡她,興許是看中了她的臉,不然就是另有目的,比如……蕭太尉?
對的,他夢中只肯定地說自己對他情根深種,到他的時候卻僅用一句“兩情相悅”就簡單帶過去,可見並非是動了真感情。
至於那赤/裸軀體……皮肉皆是虛妄,拆開來看,不過是一堆枯骨與碎肉,沒什麼可念想的。
不論是誰,不論男女,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她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不能被雲珩擾亂心緒,更沒功夫理會情愛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虞秋就垮了那麼一會兒,想通後,拍著臉頰重新振作起來,道:“是又做了噩夢,沒事,等會兒你出去幫我買幾本經文回來,我念念心經驅逐邪祟就好了。”
她說完就雙掌合十,小聲念起曾經不經意看過幾句的經文:“夫淫/欲者,譬如盛火,燒于山澤,蔓延滋甚,所傷彌廣……”
彩嵐聽了一兩句沒聽懂,也不敢就這麼出去,忐忑地立在一旁看著她。
這經文是虞秋很久以前偶然看見的,就記得這一兩句,反覆唸了幾遍,暫時把雲珩和他那身皮肉從腦海驅逐,重新恢復成那個眼神清澈、心思純淨的虞秋。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虞秋索性不去想雲珩與賜婚的事了,再說雲珩也未必能求得,說不準宮中
兩位嫌棄她名聲不好不答應呢。
將雲珩拋之腦後,虞秋研究起正事,危機尚未解決,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伏案思索了半日,她決定先修復與太尉府的關係,畢竟已經有了蕭青凝姐弟倆做內應,再結實的屏障,一旦有了缺口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等認回了外祖父,就有了人手,再處置葛齊。
她認真地做起了計劃,剛準備提筆記下,丫鬟道餘蔓秀來了。
虞秋本不想見餘蔓秀的,但上一次確實多虧了餘夫人帶她去赴宴,不然她沒有女性長輩帶著,不好在別人府上久待的。以前兩家互有幫助,多年來已分不清彼此,過去的沒法清算,但最近的事還是要答謝的。
虞秋開啟妝匣挑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