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頓足失色,汗水從額頭掉落。咚的一聲,跪在了江晨面前。 江晨被商人這一跪嚇了一跳,趕忙要去把商人扶起來。 商人悲苦地說:“大人,小人無知,驚擾了大人,您莫問了,這不過是小人騙人的行當。” 商人這話說的怕是五歲小兒都不信。 江晨嘆了一口氣,強把商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示意他拿著東西跟自己進了路邊一家酒館的雅間。 進了雅間,江晨給自己和商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商人坐立不安地接過了茶水。 江晨才開始發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商人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小人陳通,是家中老大,大人叫我一聲陳大就行。” 江晨抿了口茶水,詢問剛才的問題:“陳大,這作物是個什麼來歷,我也有了猜測,你只管說。” 這話嚇的陳大從椅子上跌了下來。這大人是神仙下凡不成?不用人說就能知道。 正在陳大驚疑不定的時候,江晨出聲解釋道:“我年少時也在沿海讀過書,朝廷雖然行了海禁,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總不能斷了大家的生路。” 江晨這話是用的閩南的方言,聽到熟悉的鄉音,陳大鎮定了下來。 他回到座位上,痛快的說:“大人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東西就是跟著私船回來的。” 他們說的隱晦,這私船其實就是違背朝廷海禁法令走私的船隻。 剛才陳大的反應就解釋的通了,要是被捉住走私,九族不保。 畢竟康熙聖訓:年片板不得下海,違者誅九族。什麼意思呢?連船上的一片甲板都不能下海。 但為什麼陳大聽見了江晨的口音就放鬆了警惕? 還是那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海禁了,沿海的人吃什麼? 自明朝起就盤踞在沿海的大族們,哪有不是靠海上生意盈利的?說不好聽一些,沿海的豈止是官商勾結,那是利益一體啊!走私的船隻上就有官員們投的錢,能不為此保駕護航嗎?苦的不過是他們這些沒門路的。 在福建長大的江晨能做官,家中肯定也在這條門路上,他知道的比陳大清楚多了,涉及到了利益也比陳大多多了。 有這樣的大人物在前面頂著,陳大也就不害怕了。 陳大也不用江晨催促,拿出了麻袋中的土疙瘩,給江晨展示,“大人,這東西的來歷說起來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那時候還是前明萬曆年間呢! 我祖上有一位叫陳振龍的先人,就是靠海上行商發家的。咱們旁邊就有個停泊補給的小國,叫呂宋(現菲律賓),這土疙瘩就是從那邊拿回來的。 在呂宋停的多了,先人和一起行商的人就發現,蘇祿國上下都在種植這土疙瘩,這東西產量不低!別看外面是土,裡面吃起來有種小麥的味道,甜甜的很是充飢,成活率特別高。 因為是甜的,當地人叫甘薯,咱們因為是外面來的,就叫番薯了。 這樣的好東西咱們沒有啊!前朝那時候已經好多人吃不上飯了。先人就想能不能把這東西帶回家鄉,別男人在外面闖蕩,回來發現家裡人已經餓死了。 可好東西誰都知道好,呂宋為了防止這東西外流,對來往的上船的人都進行了嚴格的搜查。 先人最開始想了一個辦法,就是熟的裡面混一些生的,被人查出來了,念是初犯,只收走了生的; 第二次先人將紅薯藤編在菜籃子裡,但這點把戲騙不過檢查的官兵,查出來之後,先人被暴揍一頓並關進了監獄,要不是同鄉營救和金錢開道,可能就出不來了; 先人出獄後仍不死心,想出來一個好辦法,將甘薯藤和商船的纜繩編在一起,在外面塗滿泥巴。可能是因為‘燈下黑’,也可能是媽祖保佑,檢查的官兵將船上上下下查了個遍,卻沒有人注意過纜繩。這番薯就被先人帶回了老家。 回來之後,先祖生意也不做了,和他兒子陳經綸一起種植和推廣番薯。從那以後,我們家就一直在推廣番薯,現在到我這輩已經是第五代了。” 江晨聽得入神,在陳大解釋完來歷之後,他以茶代酒,潑灑在地上以示對陳家父子的尊敬。 江晨肅然地說:“陳家世代推廣番薯,活人無數,是江晨失禮了。” 陳大倒沒有因此自傲,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