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蒼穹仙鶴齊飛,弟子立於鶴背。
山下景緻延綿,立於宗門範圍內的每一個弟子,無不是行同樣的禮。
黑壓壓一片,整齊統一而滿懷敬重。
老族長眼睛裡的淚水洶湧流出,視線不再模糊,舉目看去,乃是浩浩蕩蕩的震撼,隱隱約約間彷彿看到了一個宗門的信仰,錯愕欽佩的同時,又有幾分為此感到自豪,錯綜複雜的心情匯聚一體,竟讓這年邁的老人,陡然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雪輓歌清淚兩行,嘴唇哆嗦。
楚凌抿緊了唇,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
從前,南音年紀最小,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兒,當做掌上明珠般愛護著。
明月與她,是天南地北的兩種人格。
是不同環境造就出來的花。
老族長回頭看去,忙不迭的把楚月和小寶扶起。
“快起,都快起。”老族長淚光婆娑地看向了這漫山遍野的宗門弟子。
雪輓歌微笑落淚,欲言又止,握住小寶軟糯的手,心和靈魂都跟著柔軟,又從這柔軟之處,燃起了炙熱的光火。
“小月……”
老族長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愧疚之情宛若深海,從何提起都是不該。
楚月笑了笑。
原以為這幾個字很難說出口,沒想到順其而然就能輕鬆道出來。
縱然她對大楚的故人不念任何的情誼,抱著最絕望殘忍的想法,但當看見老族長、雪輓歌為她說話的時候,便像是灰燼裡復燃的溫情。
雪輓歌終是選擇了她,為她不惜與大楚決裂,成為楚南音、楚世訣這些人最痛恨的母親。
若她連一聲母親都喊不出,對於雪輓歌來說,又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畢竟當年的事,是在雪輓歌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
“外婆。”
小寶說道:“母親從小教導過我很多,其中就有一句,不知者無罪,外婆莫要因此而傷心。”
葉塵年紀雖小,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和一雙慧眼,對凡間事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心甘情願地接納一切對母親好的親人。
雪輓歌望著如此懂事的外孫,心底裡則是更加的愧疚。
小寶則伸出了柔軟有肉的雙手,睜大紫棠色晶亮如星辰的眼眸,“外婆,龍祖爺爺還說過,我比初春的風,還能治癒萬物的復甦,不管任何傷心的人,只要抱抱我,便能好了。外婆,你試試看嘛。”
“好,外婆試試看。”
雪輓歌略微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寶,如對待最珍貴的寶藏般,動作竟是格外的笨拙。
小寶環繞住雪輓歌的脖頸,在雪輓歌的臉頰親了一口,而後湊在其耳邊小聲說:“外婆,悄悄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滿眼老淚的老族長,心裡癢癢地看著雪輓歌,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讓雪輓歌破涕為笑,便問:“小寶,讓外公抱抱嗎?”
“好。”
小寶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當老族長抱住小寶的時候,心花怒放都寫在了臉上。
小寶為他擦拭掉了眼梢褶皺上的淚痕,用哄小孩般的口吻說:
“太外公,不哭哦,我給你擦擦。”
然而,老人的眼淚卻是越擦越多,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卻無半點悲傷,溢位了含飴弄孫的欣喜之情。
“好,不哭,不哭。”
老人笑著說道,而在看向楚月的時候,思及她這些年的苦頭,便心口作痛。
這孩子從苦中來,鎮守下陸,山上一跪,剛猛如虎狼,卻偏懂事到讓人心疼。
雪輓歌忐忑不安的,生怕說錯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