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過得樸華無實。
老伯公、太夫人、沐鳳鳴他們,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見,夜墨寒、葉無邪哥倆圍著篝火碎碎念,說著些毫無邏輯引人發笑的話。
夜墨寒有時還對葉天帝他們哀怨:
“諸位,小楚在海神界,又多了許多新認的妹妹。”
“多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絕。”
不僅如此,還一個一個數,從屠薇薇數到龍非煙和顏莯。
宗門師姐,龍族公主,雲芸阿妹,堪稱是數之不盡。
宛若個深宮怨婦,看得眾人面面相覷卻又有點兒心虛。
關乎此言,無可厚非。
沐鳳鳴紅髮垂順,提著一壺酒,靠著牆沿而立,懶洋洋地看過來,笑意雖被繃帶遮擋,卻從狹長的丹鳳眸裡滋滋地冒出。
慕傾凰喝了兩口酒,來到沐鳳鳴的身邊,問:
“想小楚了?”
“你想嗎?”
“同想。”
姐妹兩人對視一眼,無聲地笑了。
笑著笑著,便都紅了眸子。
沐鳳鳴扭過頭,靠在了慕傾凰的身上。
“你知道嗎。”
她低聲啟唇。
既像是訴說給慕傾凰聽,又好似孤芳自賞般的自言自語。
“我漂泊在外這麼多年,如今雖身處地獄,我的靈活卻是快樂的。這些血色繃帶,會成為我們的勳章,對的嗎?”
慕傾凰側目看去,笑了笑:“對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
便問:“血護法還沒好嗎?”
慕傾凰神色黯淡。
血護法,跟著他們一道來了修羅地獄。
但承受不住血鬼的撕裂。
在陣法間隙空間的滅欲棺裡躺著。
“生死有命,看他的命數。”沐鳳鳴冷淡地道。
慕傾凰抿緊了唇瓣。
作為一母同胞的姐妹,自是清楚慕傾凰對血護法的感情。
而慕府家人們,對這位甘願單刀赴地獄的男子,打心底裡的接受。
慕傾凰扭過頭,看向了篝火前的夜墨寒和葉無邪,唇角輕輕地揚起。
舉家遷來修羅地獄,已經有半年之多。
說起來,這一晚,是他們最高興的一晚。
慕傾凰仰頭就能看到華美精緻的城堡上空,猶若新建的皇宮,在地獄慘淡陰森之光的映襯下,顯得很暗,壓抑得叫人喘不過氣,但夜墨寒很細心,在許多個拐角處和天頂、窗戶口,都綴滿了永生的鮮花。
不滅的篝火,使得城堡四季如春。
但眾人都清楚,這只是曇花一現的海市蜃樓。
只需要享受夜墨寒帶來的當下就好。
“聽說,雪輓歌和楚雲城和離了。”
她時常會去跟新進來修羅地界的生物,打探關於大楚的一切,活在交界口,暗中觀察著,刺探著,如個不懂得掩蓋自己的細作。
“挺好。”
“她好像是為了小傢伙。”
“若是如此,我們小楚,又多了一個愛她的人,是好事。”
慕傾凰坦坦蕩蕩,大大方方,欣喜之情從骨血裡蔓延而出,如同她對小楚的母愛。
“還聽說了。”沐鳳鳴喝了半壺酒。
“什麼?”
“雪輓歌沒有姊妹。”
聞言,慕傾凰迷茫地看向了沐鳳鳴,饒是聰明如她,都聽不懂沐鳳鳴暗藏玄機的言下之意。
“只有我一個小姨,挺好。”沐鳳鳴裂開繃帶,對著慕傾凰露出了燦爛幼稚的笑容,儼然不見當日帝軍司第一女戰將的氣概。
慕傾凰怔了怔,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