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歌的三問,字字嚴謹,條條清晰,且擲地有聲,竟叫鎮龍道場這麼多的世族骨幹俱鴉雀無聲。
話糙理不糙。
敗北於葉楚月,屬實是自己的問題。
瞧不起下界來的人。
更瞧不起一介女流能夠在他們久居的地方翻雲覆雨。
因為輕視,方才敗了數次。
到了現在又因為失敗太多而小心翼翼到失了銳氣。
不管是最初的自滿,還是現在的過於謹慎,都是兩個不應該的極端。
“離歌說的是。”
其餘人沉默半晌,陸續開口。
“諸君不該輕視葉楚月,但也不該過於忌憚,這一切,都在葉楚月的算計之內。”
趙離歌說:“滅人地獄之事,如諸君所言,確實被葉楚月所盜。她麾下的部將,都能在短時間內有所提升,估計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底牌和殺手鐧,這一點當防之又防。而現在,滅人地獄內有兩位大炎城天機塔出來的老者,便是想要效仿前面的短時間提升,打造出兵器。只不過葉楚月手中,不曾有什麼鍛造兵器的物資,她將滅人地獄帶走,最想鍛造的兵器,乃荊棘傘。”
“荊棘傘?”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嗯。”
趙離歌點頭,踱步數下滿面嚴肅說:“荊棘傘乃當年羅玲玲、周重陽、虞上元三人共同打造而成。此傘目前威力不大,但若有滅人地獄的血祭陣法輔之鍛造,便會成為一把上等好器。”
羅玲玲是羅老先生的女兒。
這會兒,一雙雙充斥著疑惑之色的眼睛,無不是下意識地看向了穩坐高位的羅老。
“諸君莫急。”趙離歌笑道:“葉楚月不知道的是,荊棘傘在她的身邊,久而久之,會爬進她的身體。故而,滅人地獄這一局,優勢在於諸君。”
眾人還是不言。
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羅老。
趙父略有幾分驕傲。
這麼多的人之中,只有趙離歌深受羅老的器重。
關乎荊棘傘的事,亦只說給趙離歌聽。
趙離歌未曾說的是,永珍塔乃荊棘傘的種子。
一旦說出,冥王之死的真相就會暴露,于軍心不穩。
左右冥王死便死了。
死得其所。
羅老始終閉目不語。
半會。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睫翼花白如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白,滄桑都蓄滿每一條褶皺之中。而此刻,再無先前的蒼涼無奈,只有寶劍出鞘般的鋒利和陰翳,與其對視者無不是感到寒風徹骨,惶惶不已。
眾人只得低下頭去,不敢直視老人的眼睛。
羅老這才說道:“楚王,危矣。”
只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就如定海神針般叫鎮龍道場的人都安了心。
趙離歌則是唯一吊兒郎當,敢對著老先生笑的人。
“百萬雄獅那邊,準備的如何了?”羅老問道。
“快好了。”
趙離歌咧著嘴笑,劍眸如星。
“天梯論劍也快好了。”
羅老長嘆。
他的孫女,將要隕滅了。
被那荊棘纏滿血肉。
孩子。
抱歉。
若有來生,願意做一回你的外公。
如尋常人家,不再是這般爾虞我詐。
“老先生,古武一族,白公子來了。”
下屬來報。
“請白公子進來。”
羅老低聲道。
白公子似如光風霽月,山水間的清秀人如玉,禮儀人也。
他眼神澄澈,笑著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