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很少醉酒。
睏倦間做了場被人追逐的噩夢,刀光劍影妖孽橫行,他被人攆得鬼哭狼嚎,哭著在落雨的巷子跌跌撞撞地逃。
雨聲淅瀝,視線逐漸模糊開始出現重影。
夢中即將小命不保的恐懼牽動著楚召淮在床榻上手腳並用地撲騰,渾身發著抖嗚咽著喊救命。
直到滾熱的軀體輕緩將他環抱住,好像遮擋夢中的狂風暴雨。
有人輕輕哄他:“沒事了,不用害怕。”
楚召淮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呆愣半晌大概覺得不好意思,手腳也乖乖的不再亂蹬亂踹,溫順地將額頭往前埋。
有人陪著,他便不怕了。
楚召淮一夜無夢,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
暖閣炭盆燒著,天邊隱隱亮了。
楚召淮翻了個身,腦漿像是被晃勻了,暈得他捂著額頭呻吟。
只是輕微的一聲,驚得暖閣外的人快步走到雕花木門邊,趙伯輕聲問:“王妃醒了?解酒湯已備下了,王妃是起來喝還是給您送進去?”
解酒?
楚召淮穿著褻衣迷茫想了半天,才記起來昨日之事。
京城的酒果然烈,兩杯的量趕臨安兩缸。
“好的,我馬上起。”楚召淮拿著床頭小案疊放好的衣服穿。
只是穿到一半,他突然揪著褻衣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並不是他昨日穿的那件。
楚召淮“嘶”了一聲。
誰誰誰給他換的衣服?
楚召淮穿好衣裳遮遮掩掩地從暖閣出來,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趙伯將溫了許久的解酒湯倒好遞給他,樂呵呵道:“王妃趁熱喝。”
楚召淮接過小口小口喝了一小半,他是個心中藏不住事的,沒忍住問道:“昨日是誰送我回來的?”
趙伯道:“王爺。”
楚召淮“哦”了聲,裝作不太在意地問:“那他人呢?”
“好像去望仙樓了。”
楚召淮想了想,問:“那他早上喝藥了嗎?”
趙伯道:“今早王爺起得急,還未來得及喝。”
楚召淮蹙眉,將剩下的解酒湯喝了。
姬恂熬過斷藥,要重新換藥方了。
楚召淮緩了一會,宿醉的腦袋不怎麼暈後,便拿著鴆石去煎藥。
這藥方並未溫養鎮痛,而是烈性的以毒攻毒,劑量一分一毫都不能錯,否則會要了姬恂的命。
楚召淮蹲在小廚房拿著扇子煎了半天藥,抽空還想了想到底是不是姬恂給他換的衣裳。
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姬恂清心寡慾,傳言只罵他煞神,並未說他風流斷袖,一個不舉的男人,就算被看到赤身裸體又沒什麼大礙。
嗯,安心了。
看火候差不多,楚召淮把煎好的藥放在小盅中,剛端去後院,就聽到輪椅的骨碌碌聲。
姬恂辦完事回府了。
剛好趁熱喝。
趙伯已讓人將早膳佈下,瞧見楚召淮端著小盅過來趕緊上去接。
姬恂斷了兩日藥,眉眼壓抑不住的煩躁,他手中盤著從護國寺拿來的手串妄圖靜心,可卻壓得更加戾氣橫生。
殷重山推著輪椅小心翼翼道:“望仙樓一向得聖上看中,大公主的藥人一送上去,想來當年的父女恩怨也要一筆勾銷。”
姬恂撥著珠子,對此事沒什麼興趣,一語不發。
殷重山瞧出王爺心情不虞,只好閉了嘴。
輪椅推回後院,遠遠就瞧見楚召淮坐在那。
姬恂一身遮掩不住的戾氣強行斂去不少,也不乘他的坐騎,斂袍起身走了過去。
楚召淮正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