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愛點點頭,將他推離些許好讓自己能轉身對他,彷彿這樣會比較有勇氣說話,雖然她還是無法避免背貼著他胸口的親暱。
“我太久沒接觸過這種形式的親近,我不想讓你感到厭煩,也不會像一般女人撤嬌使柔,更學不來嚶嚶細語;我曾試著這麼做,但這個小女人的面具我戴得好累,卻又擔心如果不持續下去會讓你覺得我不是你要的那個女人。”她善於扮演放蕩女郎是因為不須對自己要對付的人有感情,是以她演得無情,面具也戴得理所當然。然而一旦觸及感情層面,卻發現高明的角色扮演功夫不再實用。“我想做自己,但沒有一個男人會欣賞善於辯駁、工於心計又熱中賭技的女人……”話說到後面愈是不安,她收了聲,也不敢回頭面對索靖的反應。
“你喜歡賭?”
“我喜好賭桌上勾心鬥智的刺激,如果不是這樣,李斯不可能會收我做他的手下。”
“賭徒嗎?”他想起初次交手的情景。
“我想我是賭徒吧!”她坦誠道“遲疑了許久,終於問出自己最在乎的問題:”這樣的仇愛你還要嗎?不是柔弱單純的小女人,沒有女人該有的溫柔,沒有該有的矜持,也沒有所謂的順從;有的只是一身褪不去的賭場氣息、工於心計的狡詐詭辯——這樣子的我,你要嗎?“
“這就是你近日來拼命壓抑自己、逼自己事事依從,戴上小女人面具的原因?”看見她後腦勺點了點,他幾乎快心疼得直想深深愛她一番。
“男人都要他的女人柔順聽話不是嗎?”
“我要一個傀儡娃娃做什麼?”他翻過她的身子讓她壓在自己身上。“如果只是為了要這種蠢女人我何必要你。”
“索靖?”仇愛雙手壓在他胸口,支起上半身。
“在要你之前我們是敵人,在交手的過程中你可不是個輕易順從的女人,難道我忘記過去曾有的惡言相向?”真是個傻女人。“現在再裝出一副小女人的樣子。不覺得前後矛盾?”
是啊,她和他一開始便是敵人,真實的性格早在對峙中表露無遺,現在還佯裝什麼?
“我不需要柔順謙卑的娃娃,當初吸引我注意的就是你的賭技和與我對峙的膽量,小女人的面具就算敲碎它丟棄對我而言都無所謂,反而你一天到晚戴著它會令我不悅。”
仇愛聽了猛搖頭,抑不住他要真實的她的喜悅。“我不希望令你不悅。”這是真心話,她鼓起了勇氣才說得出口。
“那麼……”他頓了下,雙手箝制她腰身。“那個讓人有困獸之感的原因呢?”
“呃?”
“我注意你的一切,不可能看漏你的任何表情。”他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仇愛,我會讓你感覺到倍受箝制嗎?”
“我……”他在乎她!這一份突來的認知令她狂喜,然而,他突來的問題也讓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啟齒,他是這麼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還如此深深地放在心底。
“說實話。”索靖沉聲道。外露的緊繃洩露了預知她給予肯定答案而起的不安,他知道仇愛對自由的渴望,但這意味著要他放開她,這是他唯一一件無法為她做到的事。
良久,仇愛果然誠實地點頭,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得再好都逃不過被他看穿的結果。
“我仍然渴望自由。”她低下身子附耳在他胸口聽著穩定頻率的心跳。“我喜歡賭桌上的氣氛,但是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拉斯維加斯才能賭不是嗎?在到拉斯維加斯之前我被自己的仇恨束縛,到這裡之後被與李斯之間的人情債捆綁,我幾乎沒有自己的空間……”
“所以要離開我、離開靖城?”這一句話,他艱澀地出口,感覺到胸口的頭顱左右搖動,他鬆了口氣,卻又在意極她如斷翼小鳥的窒悶。
仇愛倏地抬頭搖得像個波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