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粉末並不多,李魚動作麻利,很快就都挑出來了。
他瞧得清楚,的確是石灰粉,李魚在現實世界曾學到過,生石灰融化時會大量散熱,眼睛裡若進了石灰粉,直接用水洗,極有可能將眼睛灼傷。
看來這次變成人阻攔景王很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因怕還有未發現的殘餘,李魚又不放心地對著景王的眼睛吹了吹。
景王已輕鬆多了,也能看清眼前的少年。
他離他如此之近,可以清楚看見少年垂下來的眼睫,微微滲出薄汗的鼻尖,還有認真撅起來的一雙唇,唇色嫣紅。
溫暖的氣息拂過,景王意識到他在替他吹眼,頓覺失禮地錯開目光,卻瞥見少年底下赤著一雙足,圓潤的腳趾上還沾了些水珠。
景王對這少年的好奇已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李魚這廂,再三確定景王眼睛裡再沒有任何石灰粉了,這時才可用大量清水沖洗。
他記得這間屋子裡是有臉盆的,下人們備在臉盆裡的水,通常是晾開的水,能夠一用。
李魚要去取臉盆,景王卻誤以為他要逃,在他起身時緊緊攥住他的手臂。
李魚:「……」
李魚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只是去拿水,粉末已取出,可以洗了。」
誰知這般勸慰,對方仍堅決不放手,眼睛差不多恢復的景王自己起身,攥著李魚,一同走到臉盆邊。
景王站直時,李魚只能夠到他的肩,李魚正想要如何讓景王坐回去,景王此刻卻微微垂下頭,黝黑的眸子看著李魚。
……這應當就是讓他洗了吧?
李魚也算切身體驗了一把景王的執拗,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也不用濕布巾,而是不斷捧起水,倒入景王眼睛裡,用水流替景王沖洗。
如此重複幾次,景王眼睛雖紅腫未消,已沒有任何不適。
李魚謹慎起見仍對他道:「殿下稍後就請太醫看一看,可能還是要上藥的。」
景王點點頭。
李魚與他對視片刻,這才意識到自己已在景王面前徹底暴露了人形——這其實沒什麼,反正以前也不是沒暴過,關鍵是景王正抓著他不放,他暗暗抽了好幾次手都沒能抽出來,他只能維持人形半個時辰,若是一會兒大變活魚怎麼辦?
得趕緊想法子把景王支走,或者把他自己支走!
景王眼睛一好,便在不住觀察眼前的少年,將目光從對方的臉,挪到衣著上。這次的少年露著兩條白皙的手臂,身上套了一圈圈奇怪的布帛,幾乎包到了膝蓋,小腿肚往下是光的,精緻的腳踝隨隨便便晃來晃去。
景王不由得想,這人為何總是穿得如此……清奇?
你是何人?
景王就近蘸取臉盆中的水,在桌案上寫字。有許多問題想問,這是第一個,也是最輕鬆的一個。
李魚:「……」
李魚搖搖頭,假裝自己看不懂。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這個人在書中並不存在,反正都是查無此人,貿然說了謊,還得費心去圓回來,那不如什麼都別說。
也許,李魚突發奇想,也許接下去他都保持緘默,會使景王失去耐心,離開這間屋子?
他很擔心下一瞬就能聽見維持人形的倒計時,那就太糟糕了。
李魚心裡實際已亂成了一團麻,面上還得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景王見他不回答,繼續以寫代問。
你怎會在此地?
為何要救我?
……
李魚一遍遍忍住想和景王說話的衝動,繼續搖頭。
景王蹙眉,問這麼多,一個都不答,莫非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