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船上的灰塵,盤膝坐下。
寒江獨釣,在文人騷客看來,釣出了一種意境美。而以現在的宇風看來,那蓑翁釣的仍舊是魚,是自己維持性命的食物。
事物就擺在那裡,自己卻去萬般聯想,非要根據自己的所謂經驗,硬給它下一個定論,還是錯誤的結論。
物未騙人,人若被騙,只能是被自己的聯想所騙。
境由心生,順逆一念,宇風靜坐片刻,感覺這世間,這一世,本來無順無逆,哪有大小、強弱的區別?
舟動,風動,還是自己的心在動?宇風不去多想,卻發現自己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一個尚未加冠的年輕小夥,喪失了生命。而另一個老者,活了五百歲,仍舊活得好好的。
“你想成為誰?”一個聲音在他的內心深處悄悄蔓延。
這時,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幅畫面,村民們正在感慨小夥死得早,回家後,語氣中無不羨慕老者的長壽。
宇風這一世修行百年,但過去世,究竟修行了多少,他自己不知道。他只覺得彷彿是憑藉無數世的積累,自己忽然化為了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朝著一個方向翻騰而去。
英雄帝王,流客凡夫,駐足這氣勢恢宏的大河,觀河生出無數感慨,但從未有一人,能在這河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完整影像!
因為這河水,不停息,與先前所見的無邊靜湖完全相反。浪花生滅,從不為誰,無休止地流往未來。
十八年,五百年,再多的時間,在這條大河面前都失去了意義。一個浪花過去,何止千萬年?
如同大河的一個翻卷,大浪重疊,宇風一開口便是:“我想成為我。”
腦海中的無數畫面,在這一剎那破碎!小夥也好,老者也好,一個浪花的時間而已,他們便早已褪盡為塵埃,落入了大河之中。
木舟沒動,是宇風帶著它,它才能動。
本是人乘舟,舟借水行。而今舟乘人,方可前行。是誰在借這誰的勢,誰在順誰而行?
神回,宇風起身,下了舟,腳踏上的,不再是水,而是平地,厚實的土地。
原來看似無窮的湖,不過也在一念間抵達彼岸。眼前,山之遙,地之厚,不知其幾千裡!
宇風就如同一條大河,卷著無窮的天水,滾滾而下落到這個乾燥的世界。
“長河的盡頭,在哪裡?”
“我要走向何方?”
路,近了。
463。…第462章 方向
塵埃鋪天,浩茫無雲。窮土漫野,方圓皆燼。
死寂,死地,這本來就稀少的絕地,偏偏卻可以用博遠,遼闊等大氣的詞語去形容,不得不說其是個另類。
生死,二者之中前者更令人嚮往。因為人們知道生的滋味,但是不明白死的滋味。而未知,往往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死,該是昏沉的,該是黑暗的嗎?生是正,死是負,真像世俗界所講那麼簡單麼?”一卷長河落凡間,宇風踏上這片土地的同時,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許多問題。
嬰孩生而流淚,泣泣不止,並非似是世人所求之生之歡悅,反倒更像一出生便體會到生之苦惱,流下不甘之淚。
宇風若有所悟,介乎虛實之間的身形如長虹貫日般,衝入了這個漫天塵土的世界。
宇風不用回頭便已知道,人已遠,湖已消,過往的一切,就如同他所化長河的一個浪花,轉瞬即逝。
在時間的面前,一切都是短暫的現在,宇風深刻地意識到這現在身的真諦。
世間有蚍蜉。一日之命,日出稚幼,日落衰老,月上枝頭即亡,飽食一餐,延續血脈一場,如此便已終了。
世間有隱者,山中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