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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那低吼聲,不是被嘲諷的惱羞,也不是被譏刺而成的慍怒,分分明明,竟是天塌地陷般的惶恐驚懼。

她說了什麼,把見多識廣的皇朝前太醫嚇成這樣?

連帶著不比專業知識、見識不會比皇朝前太醫少到哪裡去的青樓老妓女都被嚇了一跳。

木雞對峙片刻,終還是年紀大的過橋多,復原得快了一步:“風老闆——” “陳老先生還是叫賤妾的名字吧,叫別的多見外!”多走路少過橋的年輕人口舌如腿腳一般遠比年老的靈便,那邊廂三個字話音未落,這邊廂一串的連珠炮已經拋了回來,且順便奉送絕對專業性媚眼一個。

“這個——風——夫人誤會了。”老太醫抖落一身雞皮疙瘩,開口的態度卻認真得如同盟誓,“老夫縱死,也不敢對柳姑娘有半分妄念!”勾畫著微撩眼梢的丹鳳眼瞪住他無聲地質問:那你來妓院贖妓女是假的?

“老夫次子,遠在琊州為官,生有一女,月前不幸夭亡,犬子傷痛逾恆,老夫甚為惦記,柳姑娘蕙質天成,才藝絕世,老夫欲贖其身,與犬子為——”妾?

給兒子買個小老婆安撫他喪女之痛?這爹倒也少見。

“——女。”女?!

女兒的女?!

唬誰呀!當她風落塵混大的?當官的要收個乾女兒,多少清白人家的女兒可以選,用得著老爹千里之外買個妓女送去嗎?何況還是名滿天下的皇朝第一名妓,跌倒地溝裡的身價,也夠買上百八十個尋常女孩子了。

“哎喲,不愧是一代名醫,當世國手,您老人家的手筆,還真是叫賤妾大開眼界啊!”對著那久經風塵的笑臉,老於世事的皇朝前太醫嘆了口氣。

“陳家雖不是高門大戶,倒也算得略有功名,陳家適齡之女,皆在來年待選之列。”待選?

話說到這兩個字上,風落塵再聽不明白,就真的是白在這京城裡混了幾十年了。

轟轟隆隆,耳朵裡雷聲震天,眼見得面前的老人嘴唇翕動,似乎是又說了一大堆的話,偏偏一個字都聽不清楚,風月場中的老行家也只得失態地問道:“你——你說什麼?”輕嘆的皇朝前太醫倒也十分諒解她的震驚,畢竟十多年前就已經知道天命的他,領受“天命”——天子命令的時候,反應也並不比個風塵老妓強到哪裡去。

“這不僅是柳姑娘,也是夫人及貴院天大的造化,如此美事,想來夫人定會一力周全。夫人待柳姑娘之厚,人所共知,便是——便是——也斷不至令夫人多年經營,全無回報,柳姑娘身價如何,但憑夫人一言而決。”一字不落地把方才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便是句中兩個“便是”間欲言又止的停頓間隔,都與第一遍沒有半分差別。

相信有本事把持“醉花叢”這京師第一大妓院的老鴇兒,不會連這點不言自明的含糊其詞都聽不懂。

夠膽子,儘管獅子大開口好了。

被雷劈一般的風落塵呆滯半晌,終於有了動作。

從左至右,從右至左,挽著盤雲髻的頭,移動速度雖說是慢過蝸牛,但清清楚楚,分分明明,是一個表達否認意思的動作——搖頭。

搖頭?

她居然敢搖頭?!

“這個——陳老先生誤會了——”對著幾乎掉到地面上的缺牙下巴,這一回,態度認真得如同盟誓的人換成了風落塵,“賤妾再多幾個膽子,也不敢分毫有違——先生的美意。”先生二字,前老後不老,這京城第一大妓院的老闆娘不敢分毫有違的,當然不是一個告老致休的皇朝前太醫。

“只是——”只是如何?

“只是荷衣的去留,賤妾無權做主。” “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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