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乃至於後腦勺都長出了白色眼睛的男人喃喃低語,像是精神出現了異常,如芒在背的危機感席捲了總部在場的所有人,離得最近的隊員僵硬地喊道:“隊、隊長?”
周圍人全都進入警戒狀態,他們嚴陣以待、提防著隨時有可能暴起傷人的隊長。
異能過度使用後,異能者很有可能會失去理智、變成詭異。
而此刻的隊長看起來就極度危險。
在總部的氣氛凝結至冰點時,那捂住流血眼睛的男人終於動了一下,他閉著右眼,朝著周圍伸出手,“記錄本。”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詭異不會和人溝通,現在隊長還能交流,說明問題並不嚴重。
有人從保險箱中取出了一個灰撲撲的筆記本。
這個本子看似平平無奇,但它是用黑暗一小時裡從天空中掉落的奇異藤蔓和紙灰製作而成,被記錄在上的資料無法被窺探,哪怕是隊長的異能也無法看到筆記本上記載的資料。
能被記載在上面的都是極為重要的資料。
男人接過了記錄本,他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支羽毛筆。
他雖然暫時無法視物,但工整的字型卻極為流暢地在他的筆尖下流淌而出:
“初步判定為s級異能者,實力相當於人形天災,能夠獨自解決噩夢級詭異“夢鬼”,警惕心極強,不建議強行收納進組織……”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他見到的那些恐怖場景——
一股黑色的陰影從那位青年的身上不斷擴散,宛如一粒石子落入湖面,一圈圈漣漪以他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開來,車窗上的所有倒影都隨著漣漪發生扭曲。
而後那流淌而出的黑色陰影忽然大面積噴發,如奔湧的地下暗河,淹沒了整節車廂。
不斷記錄的筆尖一頓。
男人突然想起,他曾經也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過相似的駭人力量。
是在那滅世級的黑暗一小時中,他第一次覺醒異能,無知者無畏地看向天空,而後,他永遠失去了他的左眼。
……上蒼啊。
空洞的左眼彷彿再次瀰漫起了深入骨髓乃至於靈魂的疼痛,他再一次久違地回憶起了那天,他仰望著日食的絕望與顫慄。
“……他的一種異能可能與黑暗一小時相關。”
見到這句話的隊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或者說,從隊長提筆的那一刻,每一筆記錄下的資訊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人形天災?
獨自解決夢鬼?
一種異能?
什麼意思?隊長寫的這些難道背後的含義是,那個野生異能者還有第二種異能?!
可迄今為止,已知的所有異能者全都只有一種異能!
隊長持筆的手在微微發顫,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閃現著那隻握著符咒的手,還有那隻捏住夢鬼的手掌。
薄薄的眼皮上,
右眼在不斷轉動。
那個人是不是……有第三種異能?
男人的喉頭髮顫,說不清是恐懼還是什麼情緒。
記錄的羽毛筆停了又停,還是無法在記錄本上寫下如此驚世駭俗的資訊。
他深吸一口氣,轉而寫下了代號二字。
身為第一個發現這位野生異能者的總部隊長,他有資格為這個存在取一個臨時代號。
一般而言,異能者的代號都會和對方的能力相關。
但那陰影、紅色藤蔓,甚至於和夢鬼極為相似的能力,都讓他無從下筆。
最後,他的腦海中奇異地浮現出了那位異能者留給他的最後一幕:
如蝶翼般濃密纖長的睫羽掀起,露出了一雙淡漠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