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亮了那張信紙的結尾,照亮了那行安靜的未曾被念出來的話語:
“但如果我真的死了,哥哥一定會難過。”
來自舊時光裡的淚水夾雜著無數情感,化為了一場經年累月的大雨不停落下,匯成了一汪美麗的藍色湖泊。
“所以為了哥哥,未來的我,你可以快樂健康地活下去嗎?”
那顆心在藍色湖泊中不斷下墜著、下墜著,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可以原諒你。”
不要原諒我。
……
鬱辜呆呆地站在陰影中,傻傻地看著那顆被老婆緊握在手中的藍色果子。
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藍色果子散發出了流光溢彩的光芒。
絢爛夢幻得像是夢裡才有的光。
——“哪怕老婆死得連一口氣都不剩,只要我喂老婆吃一口,老婆也能重新活過來。”
對怪物而言,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但老婆死掉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它要提前準備好預防工作,給老婆準備可以復活的果子,這樣就什麼也不怕了。
在他還是“它”的時候,它是這樣想的。
人死了可以復活。
老婆跑了可以把老婆追回來。
怪物的世界裡一切都可以解決,哪怕是現在,哪怕是老婆想要完成儀式,他也可以去幫老婆完成,把果子喂進老婆的嘴裡,這樣一切就皆大歡喜了——
“只要當初我幫過你們的,你們在今天還給我。”
就像老婆說的這樣。
鬱辜高高地仰起頭,琥珀色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他望著在極速下墜唐鬱揚起的髮絲、被風吹到鼓起的衣衫,還有無數像是流星尾巴一樣從唐鬱緊握著藍果的手中散發出來的點點微光。
老婆的手緊緊地攥住那顆藍色果子,那顆用他所有心血凝聚出來的果子,恍惚間他的心臟好像也被老婆用力攥住了。
心臟的每一次跳躍,都在老婆的掌心。
老婆幫他完成了儀式,今天他也幫老婆完成儀式。
然後老婆就會原諒他了。
可是。可是啊。老婆幫他的從來都不僅僅是儀式啊……
給他買手機的老婆。
領他回家的老婆。
耐心教他人類社會常識的
() 老婆。
……
給他很多關心、很多愛的老婆。被他傷透了心、再也流不出淚的老婆。
這些的這些,他要怎麼在今天之內全部都還給老婆呢?
把一顆心全部掏出來給老婆可以嗎?
“砰!!!”
那顆死死攥住藍色果子的手無力地鬆開,鮮紅的血從雪白的手背下流淌而出。
鬱辜的心驟然一空。
一切就像是電影慢鏡頭播放,對人類來說轉瞬即逝的剎那,對怪物來說卻緩慢得足以看完一場和老婆有關的回憶電影。
——“你好。我聽說你要找唐鬱,對嗎?”
——“這樣聽起來,你和唐鬱之間的婚配只是一個玩笑話呀。”
——“跟我走吧。”
——“鬱辜,我可以相信你嗎?”
——“假的。”
……
在電影的每一幀畫面,他都可以救下老婆。
直到墜地前,他同樣可以救下老婆。
但那是老婆要完成的儀式的必要前置,所以他不能插手。
就像老婆當初眼睜睜看著他的儀式舉行,從頭到尾參加他的儀式那樣——
原來是這樣的感受。
原來老婆當初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