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漢卿有些鬱悶:“你怪方輕塵做什麼?”
“不怪他怪誰?爬到那麼高的人,怎麼說也該有點心胸,有點智慧吧,至於為那麼點小事,要死要活去剖心嗎?他死了倒輕鬆,可憐我們損失有多大……”瑤光氣哼哼道。
莫離微笑道:“教主從來不把錢財名利放在心上,想來是不在乎的,所以,瑤光,你這話說服不了他。”
“好,我們的大善人教主,且不計我教的損失,只看看如今楚國百姓的苦難,你還覺得這人不該罵嗎?”瑤光挑眉,一字字道“生靈塗炭全因他一人啊。”
傅漢卿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輕問:“你認為,他必須為所有人心深處的黑暗和軟弱負責嗎?他必須為所有人的貪婪慾望去承擔罪過嗎?在他受到委屈,受到冤辱的時候,他有義務去考慮,所有人的瘋狂和邪惡嗎?王者放縱自己的感情,而不盡帝王之職,大臣放任自己的私慾,而不肯為國籌謀,地方的官員和將領,只重視自己的利益,而全然不顧肩上的責任,百姓之中,有人大發國難之財,有人藉機橫行暴斂,這一切的黑暗,都可以把責任放在他一個人身上嗎?什
義務,要去為整個國家,所有百姓負責。君王在做I做什麼,官員在做什麼?”
瑤光愕然:“你怎麼了?天不許怪,地不能說,狄九不能罵,我不過嘮叨了方輕塵幾句,你倒是比剛才羅索得還多。”她伸手往窗外一指“這麼大好的天氣,這麼悠閒的時光,我們喝著茶,磕著瓜子,不找幾個人罵罵,多麼浪費美好人生?”
傅漢卿苦笑了一笑:“是我不對,你接著罵吧,我就不奉陪了。”
他站起來,伸個懶腰,算了算了,這世上的事情多是說不明白的,與其在這裡費力氣,還是回去安心睡覺為好。
瑤光本不想放他這樣輕鬆溜掉,奈何話一說完,教主大人的人影就不見了,趕到門口也只見到從前方院門繞過的一片衣角。
瑤光為之氣結:“這麼好的輕功,只肯在偷懶時派用場,我的教主,你可真是了不起。”
然而,美女的埋怨已經走出老遠的教主大人是聽不到的。他一陣風般溜回自己的住處。這裡芙煙早替他備下熱騰騰的飯菜和洗澡的熱水。
他吃飽喝足,打著飽哽心滿意足地撲向他柔軟的大床。
原以為一閉眼就能睡著,誰知倒是在黑暗裡睜著眼望了半天屋頂。
心裡紛紛亂亂的都是楚國的混亂局面。雖說,對於狄九的安危不是太擔心,可瑤光那生靈塗炭四個字,卻總是在心中迴盪。
生靈塗炭,這是誰的錯?
生靈塗炭,輕塵,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你的罪,你的過?
生靈塗炭,輕塵,是不是,你自己其實也覺得那是你的責任。
幾世為人,一次次重複著這樣的命運,一次次堅持著這樣的任性,面對那樣的蒼生浩劫,你想的是什麼?
他迷迷茫茫想著,有些困惑,這麼漫長的歲月,一直渾渾噩噩麻木不仁地活著,為什麼一朝驚覺,驀然回首,卻會對那麼多事,生出這麼多紛亂的感觸和雜念。
嘆了口氣,抓住床上多出來的枕頭用來壓住自己的臉,努力摒去所有雜念,開始數羊。
好悲慘啊,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他阿漢睡覺,居然都需要數羊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夜漸漸深了,人漸漸倦了,還是雜亂的想法漸漸紛亂星散,又或是數羊的法子還真是有點用處的。
傅漢卿終於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夢境裡,好象有人總是壓在他身上,重得要命。夢境裡,好象總是有人在叫:“起床了,懶豬。”
傅漢卿鬱悶得雙手揮打起來:“走開,我要睡覺。”
手結實得打到肌膚地聲音,讓他略略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