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異常,才從容進了門樓,隨手把吸了一口的菸捲扔進了門後的青石蓮花承露。
武宅是三間三進的庭院。第一進是門樓,進門後就是前院,鄰居都起門面房開了店鋪生意,武家卻還保留著旗人老宅的佈局,當年父親的恆泰當鋪開在湘子廟租房經營。
第二進是前房,中間留了條通道,兩邊各有一間隔房,裡面放著恆泰當鋪失當的雜物,值錢的都被父親變賣了應付三年前那場變故,剩下的就是一些衣物器具。
過了前房夾道就是中院,兩側各有三間廂房,是半邊蓋的廈房,和前房、正房圍合成一個小四合院,武伯英和沈蘭住東廂房。
三間正房就是堂屋,由奶奶和僱來伺候她的鄉下小丫頭居住,正房後門外有個小後院,後鄰的簷牆就是後圍牆。
武老太太已經八十多歲,臥在堂屋門口的躺椅上,曬著樹陰裡撒下的斑點陽光。人老了沒火氣,反倒穿著棉衣隔暑。耳朵不好使了眼睛卻還清亮,三進房的四個門對成一條直線,武伯英一進門她就看見了,大聲嚷了一嗓子:“我家英兒回來咧!”
武伯英一直朝裡走,沒有搭腔。老婆沈蘭從堂屋迎了出來,幽幽地看了丈夫一眼。小丫頭也跟了出來,伸手接過武伯英手上的西服。武老太太眼睛一直盯在孫子身上,嘴裡嘮叨:“英兒,把衣服穿上,剛進伏天,還要捂捂。”
武伯英沒有理會她,看了老婆一眼。沈蘭眼神向堂屋一挑,意思來人就在堂屋。武伯英前腳踏進堂屋,來人從圈椅上站起身來,一身薄布長衫,嘴唇前突,更使兩撇大鬍子翹了起來,分外顯眼。
武伯英看見來人,後腳猶豫片刻,站在門口停住腳步,盯著他上下打量。
來人也仔細打量著武伯英,神情有些吃驚,不禁感嘆道:“太像了!”
武伯英皮笑肉不笑,冷冷伸出手去:“我是武伯英。”
“太像了!”與此同時,在視察員的辦公室裡,齊北也向胡漢良感嘆了一聲,“我都懷疑,當年威震上海的共產黨四把槍,還有一把活在世上。”
胡漢良笑笑:“雙生兄弟,肯定像。”
“不光相貌,連眼神、姿態,幾乎都是一樣的。”
胡漢良問:“巡座見過武仲明?”
齊北點點頭:“嗯,三年前見過一面,武漢特工分部抓了*特科頭子顧順章,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一大堆人,上海特工分部立刻展開行動,挖出了上海黨部隱藏的一個*鋤奸隊成員,就是這個武伯英的弟弟,武仲明。審了半個月,沒掏出來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徐老闆就把我從南京派了過去。”
胡漢良巴結說:“巡座在咱們黨調處,可是有名的審訊專家。”
“不是專家,只不過善於抓住人的心思,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拿下過幾個*死硬分子。”齊北傲慢地搖搖頭,“可是武仲明不好對付,我記得最牢,他是第一個讓我徹底失敗的人。”
胡漢良洗耳恭聽。
“武仲明是一個真正的特工,比他狂熱的*分子我見過很多,但只要我從理想入手,破滅他們的那些理想,基本就會攻克。他們眼睛裡有團火,只要你能把水潑進去,那火自然就滅了。”齊北陷入了回憶之中,“武仲明受過日本特高課的嚴格培訓,反審訊專門培訓,我根本就控制不了他的思想。他眼睛裡也有團火,被冰裹著的火,越潑水,冰結得越厚。”
胡漢良笑得討好而不屑,表情非常奇特:“那還是用刑不夠,要是叫我去,保證撬開他的嘴巴。”
齊北眼中露出寒光:“你的大刑,在西安很有名,對付那些學生綽綽有餘,但是對付真正的*特工,根本不起作用,更別提武仲明這樣的紅隊殺手。可見你這幾年,抓住的只是一些*普通黨員,沒有抓住一個*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