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令各屬官員操辦此事,滿朝文武都忙的熱火朝天。只有宇文邕召見,才能閒下來喝上兩盅。
“皇兄,臣弟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可若罔玄說的是真的,這後果你真的不悔嗎?臣弟只怕做了件錯事。”
對於此事,宇文憲看得很清楚。張賓當時猶猶豫豫也是生恐一句說錯,滿盤皆輸,不料正好掉入皇上所布陷阱當中。
宇文邕淡淡的說:“若真是天命,又豈是人力所能更改,倒不如坦然面對。最近方知你看事是最透的,又豈會不知盡人事聽天命的道理?”
宇文憲小酌口酒,苦笑道:“走著看罷……”
早在張賓離開長安之前,宇文憲還悄悄向他詢問過是否如罔玄之言,可有什麼虛瞞。
張賓只道:“宇文邕不倒,大周便無人能侵。”
六普茹堅已經遞了三次辭官書,宇文邕偷摸的召見他。“你對她的情意朕都看到了,你既把她送了來,告訴朕,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六普茹堅蔑笑道:“她若不想說的,微臣還能說什麼。皇上逃避了一年,可曾想過她會徹底失去她?我不期望擁有,只盼她好生活著便好……”
宇文邕正在為六普茹堅辭官的事猶豫,長孫覽猶猶豫豫的過來覲見。
他一直在盯北齊的動向。這種神態必然有事。
“長孫愛卿你知道朕不喜歡人說假話,有什麼話就講!”長孫覽唯唯諾諾的說:“蘭陵王被齊帝……賜死了。”宇文邕緊撰獨臂,厲聲道:“繼續說!”
長孫覽道:“紫落……不知去向!”
宇文邕眼神虛晃,“高長恭,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這丫頭一向喜歡自作主張,不行,一定得找到她……”
宇文邕讓宇文憲輔助贇監國,親身下齊國去找人。
上一次到齊國是為了在高緯身邊安排細作,陰錯陽差送給了他一個紅顏禍水。照理他應該非常高興,可偏偏老天故意捉弄,讓他在那條小路就遇到了眼光極好的小落。
當初只覺她言語閃閃爍爍,不明所以,哪知那些小女兒情懷竟真讓自己忍不住用心尋了去。
此番故地重遊,是初冬不再是冬盡時節。可仍然是時過境遷,再也不會有人站在那個路口立在風口看風景。
大齊哀鴻遍野,荒原燃雪不見青稞,唯有淒涼,唯見淒涼。
包括曾經美麗溫馨的清水灣,白雪遙遙,給這裡的荒廢又添了一絲寂靜。
那座承載他們歡樂的斷橋聖潔純情,卻不過只是一片雪白。不管他再怎麼走,腳印都只是一個人的。
鄭家的籬笆院也蓋了一層白衣,但也不難發現這裡荒廢之前曾被翻的毫無餘地。
村民能逃荒的都逃了,不能逃的都在這裡淪為乞丐。這讓他這個穿裘氅的皇帝反倒暖不起來。
昔日熱鬧不已的蘭陵王府如今也被封了起來,每個打這過的百姓都要唏噓一聲。
來時聽長孫覽說起,餘姚就在蘭陵王府。兔死狗烹,他已經把蘇煜的名字傳到了很遠,都不曾見過她們。想來再機靈的丫頭也折在了裡頭。
只是一年世隔,竟變成了這番慘象。
宇文邕踏著大雪進山裡上香,聽說鄭妃被逼出了家,跟斛律皇后在此做了伴兒。
宇文邕走進佛堂,她正虔誠的靜靜跪著唸佛號,真是與世隔絕了。“鄭王妃真是逍遙啊。”
她抬眼看了一眼宇文邕,“施主怎知貧尼?”宇文邕眉骨微冷道:“鄙人宇文邕,紫落的丈夫。”
她輕蔑一笑,“人生須若菩提樹,失得復去幾輪迴。施主果然回來了,卻又不如離去。”
宇文邕聲音有些緩,“我是來接你們姐妹的,可惜……找不到她了。”
鄭如雪依舊垂著雙目雙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