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楓子蘭重複著這稱呼,斜眸,一笑妖冶,望向隨我身後而來的無顏,“我的連城璧都送出了你還如此見外,那我豈非太虧?我叫你夷光如何,他們都叫我楓三,你或也可叫我子蘭。”
聽著這般熱情的言詞,我頓感無力。
無顏睨眼瞥過去,奇怪:“連城璧是你的?”
耳邊突然傳來夏惠冷冷一咳嗽。
楓子蘭彷彿這才看見夏惠,忙眸光一閃斂去滿臉嘻皮的笑容,好不容易骨頭重新長回來,身子一直站好了,神色難得的正經嚴肅:“王上,師父等了多時了。”語罷,他徑自轉身去一旁,走向那個一直背對著我們坐在一張輪椅上、望著牆上南梁地圖的人,恭聲道:“師父,王上來了。”
那人擱在輪椅扶手上的臂膀微微一動,低聲道:“蘭兒。”
“是。”楓子蘭點點頭,將那輪椅轉了過來。
又是輪椅,又是腿疾。我想起楚丘上楚桓的故弄玄虛便忍不住皺眉頭,只是當自己的目光觸及那墨紫鑲金邊的錦袍下那真正萎縮虛軟下去的雙腿時,心中不禁隱隱一惻。當真是疾?我本能抬眸,想瞧瞧那名揚天下的第一謀士的真切面容。
入目。震驚。
只道像伯繚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必是面目猙獰、桀驁不馴之徒,誰料此人面容竟是秀美得宛若碧水紅蓮的妖媚奪目。柔順如黑緞般的頭髮被一支上好的白玉簪子鬆鬆綰住,燭光下,那人膚色瑩白如玉,兩腮點點泛紅,鬢如裁剪,目似點漆,薄唇一揚笑意若春柳拂盪。滿面陰柔嫵媚之態,若非那喉間一點凸起,我真要懷疑他究竟是男是女。
心裡正自嘀咕納悶時,此人輕輕開了口,一句話,壓下我心中的所有疑惑。
“夷光公主近日如何?”他抬眸瞥向我,一笑時,美魘如花。這人的嗓音柔得入骨,絲絲的暗啞,掩不住的尖銳,清楚告訴了我他那容顏間的柔美媚姿是自哪裡來。
所受宮刑之人大抵心裡都有暗疾,難怪他對南樑子嗣誓要除絕。無顏說過主父一族當年被滅滿門,唯逃出伯繚一人來,誰想卻是如此光景……
心中對此人是又痛恨又覺可惜可憐,而他問我此話也不知是存了什麼意圖,我遲疑一下,答道:“勞紫衣侯掛心。夷光還好。”
伯繚目色譏誚,笑:“寒毒受得了?”
我拂悅,不語。
他卻繼續問,彷彿關心得很:“那瘴毒呢?”
“主父先生——”無顏皺眉,聲音涼涼的,也自不滿。
伯繚望了無顏一眼,身子一軟靠向椅背,目光倏地陰涼冰寒下來。我側眸瞧去,只見那眼睛暗得彷彿是沒有盡頭的夜,搖曳的燭火紅焰倒映在那深沉無底的眸間,一道一道,嘶嘶舞動,好似毒蛇靈活張揚的芯子,帶著嗜血噬骨的殘毒陰狠,肆意灼灼。
我禁不住一個寒噤,忙收回了自己的眼光,不敢再凝望此人一眼。
這個人,太危險,太可怕了。莫說報仇,此刻我若是試圖靠近他一步,即便夏惠和無顏在此,他怕也會讓我有立即死於非命而不眨眼的膽量和兇狠。
無顏轉身,看著在一旁書架上找尋帛書的夏惠,問道:“惠公,東方先生可曾尋到解那瘴毒的法子?”
夏惠沉吟,捧著幾卷帛書走近書案,而後竟微微嘆了口氣,望著我,語氣平靜冰涼:“南梁瘴毒並非什麼厲害的毒,只是解毒必須的雪引草在數月前被人在西夏雪山上盡數毀去,連根拔起,一棵不留。待我們著人去找時,天下已再無雪引草。”
我聽得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