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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鬆了鬆,他俯下臉,挑起我的下顎,鼻尖相觸,肌膚相親。我顧不得推他,只知拼命呼吸著,挽救平歇剛才被他摟著長久窒息的痛苦。

冰涼的唇印上了嘴角,氣息驟然纏繞親密得分不清彼此。我一顫退縮,側臉避開。他卻攬住我的腰不放,身子朝我傾下來,仍是低問:“僅是一年?還是永遠?”

我答不出,也不敢答,身體不堪承受他的重壓而緩緩向後倒去。荷香愈近,愈近,清涼的水意浸上不知何時散落的髮絲,待我退無可退,耳畔已有冰冷的液體漸漸沾溼肌膚時,他這才空出一隻胳膊撐住池邊大石,另一隻胳膊挽著我的身子,讓我平躺水面卻又不至於沉落下去。

“一年?還是永遠?”他追問不休,冷眸盯住我的眼睛,目光裡的黑暗瘋狂吞噬著我所有的神思。

我望著他,久久,忽地輕輕一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腰間胳膊一鬆,身子嵌入水中,愈沉,愈落,身心疲憊,疲憊得我不願掙扎,也無力再掙扎,水流淌淌自嘴中漾入胸口,抑懣頓生,蔓延至四肢骨骸。呼吸不再,思緒漸散。心底不知怎地竟在此刻隱隱生出了一絲解脫的暢快,我彎唇笑著,睜眸,冰涼池水瀰漫雙眼的瞬間,我瞧見碧色荷葉在頭頂織成了一層暈結霞輝、與今日暮下長空同樣妖媚赤青的水波蒼穹。

眼前昏暗。

我欲將睡,不願再醒。

可是誰的胳膊又緊緊纏了過來,柔軟的舌蠻橫地抵開我的牙關,若九年前那般,稍去一分生澀,卻仍是莽撞粗魯地給我度著氣,放肆的雙手在我全身遊走不停,指尖的顫抖不掩他此刻心中的慌亂和緊張。

我欲睜眼看他,奈何睜眼仍是昏暗,手臂費力地抬起,輕輕環繞住他剛毅的身軀。

幼時墜崖落入寒潭的情景一一浮現眼前,我抱著他,雖無法說話,卻知自己的心已哭泣得幾近虛脫。他的手臂又復收攏,勒疼的感覺再次自身上襲入腦海,我低低呻吟,忽覺面龐一涼,堆積眼中的液體剎那流下,眼前,光亮又現,明媚迷人的霞光下,是他蒼白得隱隱發青的面龐。

“夷光?”看清我的眼神,他終於離開了我的唇,抱著我飛身自液池裡旋身飄起,落在涼亭那被一日烈陽曬得滾燙的琉璃瓦上,修長的手指揉撫著我被池水凍僵的臉頰,眸色無措。

身體裡未散的寒毒被池水的冰涼激得在周身脈絡混亂竄流,我咬著牙,手指緊握,冷得無奈,只得不斷往他懷裡縮,索要那份天然的溫暖。

“你不愛聽……”我虛弱笑道,伸臂勾住他的脖子,手下雖無力,他卻還是順從地低下頭來,“我還是要說……穆,真的對不起。”不論是九年前在帝丘,半年前在楚丘,還是如今……對不起,對不起。這一生,這三個字怕註定是我對你情感的所有。

他抿住唇,望著我,沉默。

我看著他,雖凍得寒噤不斷,氣力全無,卻仍堅持著最後一絲精神,微笑著,靜靜地等著他發怒。或者,原諒。

霞彩鋪天蓋地地朝我和他的方向照來,天地彷彿僅剩下了泣血的顏色,映紅了他的臉龐,也映紅了他的眼眸。一滴水珠自他頰邊落下,落入我的眼眶,混著我的淚水,緩緩流出眼角。先前入液池救我,他此刻一臉溼潤,夕陽下,那滿是水澤的臉龐竟是我從未見過的俊美如神。

“穆。”我低聲喚他。

僵硬如寒玉的面容一瞬終於鬆垮,他仰頭看了會夕陽,唇邊含笑,默了片刻後,他才低頭看著被他擁在懷裡的我,手指溫柔地撫過我臉上每一處肌膚,輕聲:“好。一年。在我身邊,要聽我的話,真心對我,不可以再三心兩意想著背叛我。一年之後,你若還要走,我,自會放你走。”

君子有道,便是如此,我知道我沒看錯人。我依著他的胸口,看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