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未關上了門,眨眨眼,鼻尖充斥著三明治散發的、混合新鮮番茄與熱吐司的香氣。
他面無表情地端著盤子回過身,對上蘇格蘭頗有些複雜的目光。
“情況有變,蘇格蘭先生。”他煞有介事地豎起一根手指,“剛剛有人向我許願,並且呈上了供品。總而言之,現在,你有理由留下了。”
“……請等一下。”
景光腦子裡轉了幾圈,努力讓自己的思維跟上這奇怪的狐狸。
他的目光掃過那碟新鮮得過了頭、完全不該是丟了狗的主人有空準備的食物。
“您的意思是、安室並不是來找狗的是嗎?”
鬱未忽視了他在提到安室的姓氏前奇怪的停頓,抽了抽鼻子,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哈羅的氣息一直乖乖地呆在隔壁呀。”
哦,犬科總歸有犬科的敏銳。
景光在心裡搖頭大嘆。
而三重野在說完那句之後,自然地接了一句:
“他是來找你的。”
這句話說得景光心頭一震。
“哦,你別誤會,他大概並不確定你的存在。只能說,作為人類,這位安室先生嗅覺還蠻靈敏的。”
三重野似乎不耐於解釋太多。他埋下頭,姿態粗魯地把那碟三明治風捲殘雲一般掃蕩一空。
跟著他捏出一張紙巾,細緻地將每個指縫上粘著的碎屑都擦拭乾淨,動作之斯文,與剛剛判若兩狐。
再次飽腹,鬱未饜足地嘆了一口氣,丟掉紙團,一面在行李箱裡翻找,一面說道:
“其實,靈體如果得到合適的保護和供養,也可以清醒地在現世多留存一段時間,原理就類似於保鮮膜或者冷藏櫃之類的吧——您想試試嗎?”
他翻出了在時鐘塔修行時製作的魔術禮裝:一些仿生實體,外表逼真、輕便易攜,無須進食或排洩,手感極佳、不易氧化,基本沒有任何缺陷。
也不能說沒有缺陷。
景光看著那栩栩如生的狗狗造型,又對上三重野那得意中暗含心虛的神色,啞然半晌。
確實不好對狐狸要求太高。
況且,做了幾周的遊魂,明明身在人間卻無法與人交流,用盡所有的力量最多也只能開鎖……他不得不承認,擁有實體是個極大的誘惑。
於是景光的表情幾經變化,最終定格在了無奈。
“如果您覺得這沒有問題的話。”
他如此回答道,跟著丟擲了自己的疑問。
“但是,您為什麼要引導他做出所謂的‘許願’呢?”
三重野正執扇在禮裝周圍塗畫著什麼儀陣,聞言陷入沉默。
在景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狐神嘆了口氣,近乎喃喃地開口。
“‘為什麼不救他?’”
“……什麼?”
景光沒有聽明白。
“‘為什麼不救他?’——這種話,實在是聽得太多了。”
他重複著,抬起頭,看著景光,
“作為神明,偶爾也要回應一下嘛。”
他這話說得是平和且輕鬆的,但景光可以想象,在神龕面前如此發問之人,大概會用哪種語氣、哪種神情。
氣氛一下變得有些沉悶。
幾分鐘後,三重野做完了準備,示意景光上前。
平生第一次被邀請做狗的感覺十分奇妙。
景光看著對方從剛剛就有些耷拉著的尾巴,帶著某種安慰及小小的報復心理,冒昧發問:
“你是不是很喜歡他?我是指,安室。”
“您在說什麼?”
三重野莊重肅穆的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
“尾巴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