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靈脩班其他學員都在聽講,只有這個人膽大包天在睡覺。
“嗯,我叫南南,也是待選的omega,月君沒看上,就下山了。”曹南宗垂眸裝出一副泫然的模樣,為了上船頭一回撒謊,心裡頗有些愧疚,唸了好幾遍洗業經,又安慰自己,是這傢伙先說他“皇帝選妃”,口業相抵,負罪感頓時減輕不少。
夏歸楚聞言頓時大驚小怪:“你這麼好看月君都沒看上?他也太沒眼光了吧。”
猝不及防被誇的曹南宗咳嗽了一聲,偷偷翹起嘴角。
“走吧,”夏歸楚一把攥住曹南宗的手腕,笑得燦爛無匹,“漂亮哥哥。”
曹南宗時常把那張笑臉從回憶中提取出來,反反覆覆地欣賞,一切都剛剛開始,還是嶄新的,沒有受過磋磨的。
感情這種易散彩雲脆琉璃,經得起多少次磋磨呢?
曹南宗握著手機,又從頭開始播放夏歸楚的語音,思念和感喟的心流沖刷得他百感交集,反倒不知從何說起,他苦思冥想如何恰如其分地表達,既能傳心意,又不給人添負擔,想得他筋疲力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翌日疲憊地一睜眼,血絲布滿曹南宗的眼眶,他竟然把夏歸楚那句“現在就很想你”晾了一夜。
登壇講法、開會作報告他都揮灑自如,面對一腔真心卻被灼燒得啞口無言,曹南宗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自己可能需要報一門表達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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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歸楚又看了眼手機,他發了那麼多語音過去,曹南宗竟然一條沒回。
是有多忙,連回一句“我也想你”都做不到嗎?雲流也好,喬聞達也罷,還有持明教、暮雲集團,他們之間總是隔著那麼多人和事,一被這些纏身,曹南宗就會自動自覺進入公事公佈的負責狀態,把個人感情丟到一邊。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要這樣?夏歸楚真想把曹南宗從手機裡揪出來,大罵一通,不是說好要談黏糊糊的戀愛嗎?怎麼只有自己跟個離不開伴侶陪伴的發情期omega似的,傻乎乎地發什麼“很想你”?
他惡狠狠地瞪著螢幕,目光彷彿變成鐳射,要燒穿那冰冷的東西。
一旁的小柯被夏歸楚猙獰的面目嚇了一跳,趕緊拉住四處亂竄的石靈,低聲道:“靈姐,你快勸勸你們夏老師,他這表情不像是來踩點的,像是來山上埋屍的……”
石靈正拿相機拍個不停,她第一次來摩羅山,第一次進雨林,看哪裡都新鮮,眼睛根本捨不得從那些遮天蔽日、繁茂盛大的熱帶植物上移開,被小柯捅了好幾下,她才瞥了眼自己的老闆,被alpha周身的煞氣嚇了一跳。
和小柯交頭接耳交換完情報,石靈恍然大悟,本來她還奇怪昨天夏歸楚才說踩點暫緩,怎麼今天一大早夏歸楚又嚷嚷著爬山,原來模特跑路了啊,她還以為喃喃待民宿養傷呢。
也難怪夏老師會生氣了,往常哪個模特敢放夏老師鴿子?這個喃喃還真是很有手段,讓魔鬼攝影師都狠狠吃癟。
腦補了一堆妖妃禍國之類的描述,石靈一馬當先肩負起活躍氛圍的任務:“夏老師,您別光看手機呀,我和小柯都沒來過這,您又不找地陪,這雨林走得我都眼花繚亂了,也沒看見那什麼聖壇……”
夏歸楚被她這麼一打岔,也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了,反正等會兒見到“真神”也要興師問罪,沒必要和手機置氣,他抬腳踩碎枯枝敗葉,接了石靈的話茬:“找什麼地陪,他們哪有我懂?不過迦那聖壇不像內陸的大廟那樣醒目,想要一眼看到有點難。”
石靈沒太懂這句話,活泛的小腦袋又開始遐想,難道迦那聖壇還有什麼結界,能讓普通人看不見?
夏歸楚往密林中遙遙一指,指尖像蛇信般上下滑動,指引兩個助理眯起眼睛觀察:“要仔細看,仔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