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葶紅著臉在何呈奕面前兩眼一翻, 這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將她自地上抱起,回到內室榻上,抬手摸著她異紅的臉頰再一路探上她的額頭, 滾燙的厲害。
命齊林去尋太醫,太醫一見一個宮女裝束的人正仰躺在皇上的龍榻上,心下一愣。
但還是面目自然的把了脈。
稍過, 太醫自內室退出,跪於殿中案後之人面前覆命。
“她怎樣了?”何呈奕眼皮垂著,僅從臉上,似也瞧不出對裡面的人關心與否,好似只是隨口一問。
“回陛下,裡面的姑娘是寒症, 應是先出了汗,後受了涼, 再加上急火攻心, 內外夾攻之下,人便倒下了,臣開了副方子,只要喝上兩副, 待燒熱退了便好了。”
出汗他懂, 今日二人在小室中是何樣的大汗淋漓,連壓在背下的小衣都汗透的不成樣子, 加上她熱汗未消便匆匆忙忙的離開, 猛一見風至此,這倒情有可原。
一想到此事根本, 倒真的與他有些干係, 眼底促狹一閃而過。
再想急火攻心之事, 想著今日打死那幾個人時,秦葶嚇的整個人眼發直,自是也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朕知道了,去開方吧。”何呈奕放下手中摺子,大步朝內室行去。
齊林則引著太醫一路出去。
榻上的此刻正仰面躺著,臉上的紅這會兒已經退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的唇色和灰土似牆皮的臉色。
他慢慢行至榻邊,一道黑長的影子罩下,隨而緩坐。
“入了宮這麼久仍是沒什麼長勁,秦葶,你當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於病中,他也不知這人聽到了或是沒有。
他到現在也全然想不通,怎麼會有人見著幾個死人就能嚇成這副德行。
“朕當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活這麼大的。”
何呈奕從不相信這世間白數勝過黑,至少於他年少至今,他所見的一切都被黑暗所鋪滿,倘若他的性子似秦葶一般,只怕是早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一塊。
忍不住伸手將被角替她好生掖了一下後又起身回到桌案前,還有堆成山的摺子等著他。
可不知為何,儘管裡頭的人病著,但一想到她在此處,二人相隔不遠,便能給他一份淺見的滿足與心安之感。
如若深湖中的一片浮木暫靠了岸。
他不樂意承認這種感覺,但卻依賴這種感覺。
齊林安排好一切再歸來時,身子還未站穩,便聽何呈奕又吩咐道:“不是自行宮調來了一個宮女嗎,讓她來照顧秦葶。”
隨之又加了一句,“秦葶這樣的人,也不配讓御前的人侍候她。”
齊林臉上飄過一抹了然之意,安穩應下。
似又想到旁的事,他又抬眼問:“東西都給皇后送過去了?”
“是。”
“她怎麼講?”
“回陛下,皇后娘娘看起來似對此事不知情,據奴婢所知,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原是她自府裡帶來的陪嫁,有些不安分。”
“好生盯著。”
“是。”
......
一連兩碗湯藥灌下去,人也不見醒,高熱不退,一夜過去,好似比先前更厲害些。
每隔半個時辰何呈奕便去內室遠遠的瞧看一眼,不近前亦不說話。
其間還給她服了從前他在村裡生活時冷長清給他帶在身上保命的黑色藥丸,哪知秦葶這次油鹽不進,任是何種仙丹妙藥皆不見起色。
滾湯的藥汁子在白瓷碗中顏色鮮明,穀雨坐在一邊,湯匙小盛一口輕輕吹了,溫度適中再送到秦葶的口邊。
燒的人唇上起皮,時而說兩句胡話,連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