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近一名儒生輕捋稀疏的鬍鬚,說道:「宗政衢將這牒冊送到都尉手中,怕不是讓都尉說一兩句諷刺林濟的話的?」
「我這都尉哪及得上他都府職權重大,這漳州城的一兵一卒都調不動,不說幾句譏諷的話還能做什麼?」
「宗政衢怕不是這個意思,宗政家滅了建安堡,也不會希望我顏家脫了幹係,宗政衢是希望你領兵去平了護田義營,待這護田義營漸成氣候,這永嘉堡就如梗在喉,令泉州與莆田寢食難安啊。」
顏遜冷笑一聲說道:「馬街亭與管見為流匪之事前來漳州城請兵之時,宗政衢卻沒有這樣的擔憂。」繼而懶洋洋的說道,「一計怎可重施,除了我顏家,南閩還有哪家對宗政荀達不是戒備有加?護田義營為護山田而興義軍拒匪,這在南閩有舊例可循,出師無名啊。並且護田營有四千編制,哪是說平就平得掉的?」
「護田營有四千編制不假,不過臨時組織起來的義勇能有多強戰力?烏合之眾而已。」
顏遜輕聲一笑,沒有接話,思慮片刻方說道:「不論護田義營是不是烏合之眾,但是目前最要緊的是我顏家要與宗政家脫離開幹係。我即刻回莆田去,你留在此處應付宗政衢,莫讓他再以我的漳州府都尉名義行事。」
「閥上什麼意思?」
「大兄裹足已深,聽不得我的勸告,但是你我心中卻是要明白的。」
馬街亭看過漳州城裡遞上來的文書,見署名印章不是顏遜而是宗政荀達的次子漳州邑都府宗政衢,微微一怔,遞到曹散手中,說道:「顏家難道要脫開幹係?」
在要求護田義營解散遭受拒絕之後,宗政衢親率四千精銳兵臨永嘉堡脅迫馬街亭解散護田義營,迎上來卻是一通七零八落的亂箭。
宗政衢微須白麵,只是面色之白乃是沉湎酒色所致的蒼白,未待自己的訓訴言出口,就險些讓堡中射出的亂箭傷著腳趾,令他勃然大怒,又令他對永嘉堡中的烏合之眾生出懈怠之心。
未待攻城器械準備齊全,便令全軍對永嘉堡發動攻勢,攻了一日,損失百兵力之後,才省得堡中雖是烏合之眾,但據堅堡以守,卻不是那麼輕易攻得下來了。入夜,遣兵千餘清除永嘉堡東側小青山坳裡的路障,欲繞到小青山的正面,襲擊那裡的流民,引護田義營出堡決戰。
永嘉堡東側的山坳本是前些日子護田義營火燒海匪的所在,現在被填以路障封堵南去的出路。
行至山坳深處,卻見前面的路途被亂石封死,清除路障的兵丁被突現亂石頂上的百多名射手死傷一片。越過小青山的遊哨發現向陽南坡的流民都已轉移別處,宗政荀達才知道永嘉堡抵抗之心的堅定,除了正面攻下永嘉堡並無他途。
五月五日,永嘉堡潛出的求救信使被宗政家散在閩中山的暗哨截獲。
宗政衢陰悒的看著馬街亭寫給徐汝愚的求救信函,望了左右一眼,說道:「馬街亭儼然忘了他是南閩的臣子,竟向那豎子救援,稱其為主。這樣的求援信函定不止發出一封,徐汝愚不需二日就能知悉永嘉堡發生的一切,諸位可有妙策。」
右側站起一人說道:「徐汝愚若在漳州布有密間,恐怕會與王爺同時知道永嘉堡的變故。」
宗政衢沉吟片刻說道:「顏兄所慮甚是,只是你家顏遜此時躲回莆田逍遙,未免太不仗義。如此看來,便不能等父王二萬精銳到後再解決永嘉堡之事。」
永嘉堡變故之時,宗政家在龍巖的精銳距永嘉堡有三百里之遙,且途中需經閩中山道,四日內趕至已是極限。然而徐汝愚的百夷精銳就在青楓峽的起端翠獅峰附近,雖說有近五百里路途,但是沿閩中山與臾城嶺之間的通道行進,不需四日就能兵臨漳州城下。那時有著背腹的威脅,更加無法解決永嘉堡的變故。
宗政衢五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