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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照容摘去明盔,露出嬌妍面容來,朝應明俞、應紈兒等人斂身施禮,又將明盔戴上,正色對許景澄說道:「封河之令,乃青鳳府所下,照容也不能更改,大兄欲為流民請願,可先與嫂子過河來,我領你們去見汝愚。」

「此處斷炊已有數日,怎還有時間去江寧見那廝?」許景澄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流民,說道,「你若不能做主,我們便去他處。」

「咄,許景澄,你不敢來見江寧故人,為何又讓照容她兩頭做難?」

許景澄循聲望去,卻見張仲道緩緩走來,抬手戟指著自己,大聲喝斥。三四百步的遠處還立著的青衣人卻避過自己的目光,轉身下了河堤,背影卻是那般的熟悉。

許景澄卻沒料到徐汝愚會在此間,怔立石磯之上,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話。

張仲道跨步看似緩慢,然而十息之間,人已到軍陣之前,望著站在河心石磯上的許景澄,拱了拱手,說道:「別來無恙?」

許景澄身子微側,指向身後河堤上擠滿的流民,說道:「仲道以為呢?」

張仲道目光緩緩掃過河堤上的眾人,滿目瘡痍淒涼的痕跡,微閉雙眼,再睜開時,又回復凌厲的光芒,說道:「景澄可知此次南涌的流民有幾許?江寧也容不下恁多人。」

許景澄冷哼一聲,說道:「我到此處才知江寧早在數月之前就封鎖邊境通道,想徐汝愚算無遺策,早就預料到這場變故,有數月的時間準備,還會倉促無策嗎?」聲音轉厲,「我看只不過是欲借流民陷東海於絕境,江寧好趁機奪東海罷了,只要能奪得天下,流民的性命又有什麼好珍惜的。」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起來,振聲長喝:「徐汝愚啊,徐汝愚,欺名盜世數載,今日看你還如何掩藏狼子野心?」

張仲道悲聲說道:「天下加給汝愚的罵名還少嗎?汝愚身為江寧之主,憂慮兩郡千萬之民,景澄終不能明白汝愚的心懷。」轉身朝許照容說道,「此地流民以萬人為數,送十日糧過去,還他往日的情義,敢聚眾渡河者,當流寇剿之,泅渡者縛送苦役營。」

許照容不忍去看河心石磯上的許景澄,直對天長縣巡檢沈立宗說道:「照此令行事。」

張仲道雖然將軍令說給許照容聽,然而聲音洪亮,兩岸軍民無不耳聞,都絕了往江寧避難的念頭。許景澄臉色陰晴不定,見張仲道當眾說來,當不會只為了唬人,強行過去,自己尚無礙,但是身後手無寸鐵的流民又怎麼抵擋得江寧精兵的圍剿?好歹還有十日糧食送來,可以緩一緩眼前的局勢,然而心中悲涼莫名,暗道:徐汝愚也不如此。望著照容與張仲道的背影消失在河堤之後,禁不住長嘯起來,宣洩心中無盡的悲涼。

許照容牽著馬,聽著嘯聲兩行清淚滑下臉頰。

許景澄踏水返回北岸,走到應明俞身前,不掩臉上的羞愧,說道:「世間冷暖如此,徐汝愚也不過如此,景澄也無能為力。」

應明俞說道:「徐汝愚在江寧崛起,又怎會不去爭這天下;封住這河道,數以百萬計的流民將陷東海於混亂之中,如機良機,徐汝愚又怎會不借用呢?」

許景澄望著河堤上來無數的流民,嘆道,「這些人從汴州就隨景澄南下,臨到江寧邊境,停在下阿溪畔,不得南進。如今之計,只有聚地而居,暫避嚴寒,我與東海還算有些交情,籌借些糧草勉強熬過嚴冬再作計較。」

應紈兒懷抱嬰兒擠不過來,招手讓許景澄過去,說道:「湧過來的流民越來越多,到時為了些糧食,勢必會大打出手,情勢將混亂不堪。東海忌憚你與江寧的關係,到時不容我們結塢自保,手中有糧卻成了害事,又當如何?」

許景澄嘆了一聲,說道:「依你說,如何是好?」

應紈兒說道:「我看等照容送糧過來,我們攜帶糧食沿下阿溪往東走,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