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起色。難道木蘭圍場真的就整頓不好了?難道吏治的腐敗就真的成了割除不掉的毒瘤?嘉慶帝開始檢索他親政以來所走過的路,審視著他二十五年所做的事情。他首先想起洪亮吉,思考著洪亮吉的那一篇招致他流放的進言,如今看起來他說的是對的,懲貪絕不能手軟,絕不能姑息,該殺的絕不能放過,該殺多少殺多少,哪怕殺光。人才從哪裡來?從下面來,要不拘一格,要採取新的方式任用人才,不是沒有人才,而是我的眼光,手法太陳舊了。撤換官吏,首先從朝廷做起,那些無能的昏庸的都讓他們下臺,要大膽使用新人,不能只使用功勳之臣,宗室八旗……
嘉慶帝正想著如何再像他親政之初那樣大張旗鼓地整頓吏治,軍機大臣急匆匆地進來報告道:“皇上……皇上……”
嘉慶帝望著他,收回了思緒。
英和道:“陝西、河南、山東等地連日暴雨,黃河水暴漲……現在……”英和吞吞吐吐。
嘉慶帝道:“幸虧前幾天馬營壩工程已經圓滿竣工了,幸虧結束了,要不然,一年的工夫就白費了,一千多萬兩的白銀就白費了。”
“皇上……皇上……”
“你到底有什麼事,說。”
“皇上……奴才……”
“快說!”
“皇上一定要冷靜,奴才剛剛接到七百里急報,河南,馬……”
“馬營壩怎樣?”
“馬營壩崩決了,其決口比去年更大!”
卟——,嘉慶帝吐出一口鮮血來,英和大驚,抱住要栽倒的皇上,大叫:“來人哪——”侍立在一旁的安福也早已抱住他,驚駭得差點昏了過去,幾個太監急忙奔來,見皇上胸前沾滿了鮮血,震驚、駭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一千多萬兩白銀的馬營壩工程!
國家一年所有財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啊!前幾天接到工程圓滿竣工的奏報,今天接到了大壩崩潰的急折!
綿寧、綿愷、奕緯及太醫等急急地趕到四知書屋,此時皇上也已清醒過來,太醫要去把脈,嘉慶帝把手甩開道:“朕沒病,一時氣急。”
大醫道:“皇上,如此氣急心痛竟至於噴血昏迷,絕不可大意啊,奴才以為皇上一定要平心靜氣、頤養心性。這幾日,絕不要再過問政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說著,早已又拿起嘉慶帝的手腕,不由吃驚,道:“皇上的病已非一日,為何不早早診治?”
安福哭道:“奴才早就勸皇上,可皇上總以為沒有什麼。”
“說沒什麼,也沒什麼,只是——”
嘉慶沒有讓太醫說完,笑道:“後果絕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致於頤心養性,唉——,倒是甚合朕意。”
太醫道:“奴才先開一些藥,千萬要服下。且現在就回寢宮歇息,絕對不能讓人打擾,皇上須一個人靜養十幾日,然後才可以視事,特別是近幾日,絕不能勞心傷神!”
綿寧、綿愷、英和等齊道:“一定聽從太醫吩咐。”
綿寧、綿愷、奕緯等送皇上到了煙波致爽殿後,急又回來向太醫道:“皇上的病沒有什麼吧?”
“奴才已說過,說嚴重是很嚴重,說沒什麼也沒什麼,關鍵在於靜養,皇上的病用藥是次要的——所以王爺及各位大臣絕不能把什麼大刺激的事情告訴皇上。即使是在今後很長時間,無論是大喜、大怒、大悲,皇上都不能經受,更不用說現在了——皇上得的是嚴重的心疾。”
皇子皇孫及眾大臣盡皆愕然。
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皇上,大家對皇上的身體如此惡劣,都心事重重的。可是嘉慶帝自吐血以後,心情精神反比以往更好,心胸也似乎更豁達了、更敞亮了。嘉慶帝想:我今卻確實應像太醫說的那樣,不能氣、不能怒,父皇遇事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