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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和我哥哥差不多大。
可是比起哥哥,我更喜歡他。
第二次見到他,他二十歲,我二十歲。
到處找工作,那個年頭女人找工作只有一個字,難。要找個能賺錢養活自己的工作,更難。之後被人介紹,你呀,有個合適的工作,你要不要,又上得了檯面,又賺得到錢。
什麼工作。
工作是……舞場小姐。
很累,因為總是睡不醒,睡不醒,開工了又沒個坐的地兒。還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糾纏,那些好看的,醜陋的,年輕的,年老的男人。在夜場的燈光下一照,全都一個樣,奇怪的扭曲的面孔,曖昧的笑,曖昧的語言。
他們恭維你,他們接近你,他們卻又無與倫比地鄙視你。所以有時候,我很希望他們去死。
有一天真的有人死了,那些奇怪的扭曲的面孔裡的一個,滿臉扭曲地倒在沙發上,手還保持著拿酒的姿勢,臉上還帶著酗酒過度的痴笑。
舞廳亂作一團的時候他從外面走了進來,來到我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很單薄的身體,靠著厚實的沙發墊子。身上帶著夜風的味道,還有梔子花淡淡的甜香,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姥姥家那個老得爬滿蟲洞的木窗臺。
“你好。”他說。
“你好。”我應。
“有點無聊,在這裡抽支菸,介意麼?”他再說。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因為心跳很快。
那天他在我邊上一直坐到我下班,然後一起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逛了兩個多小時,逛到早市的出來擺攤,然後買了油條一路吃到我家,那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小平房。
一起玩好麼。進屋後他問我。手摸著我的頭髮,像我十二歲那樣。
我點頭。
於是他抱住了我,抱我上了床。
“你叫什麼?”之後他問我。
“香梔。”我回答。
“香梔,很甜的名字。”
“你叫什麼?”我問。
“時間。”
“時間,很奇怪的名字。”
他沒再言語,只是看著我笑。笑得很暖,像十二歲時那陣卷著他身上的香,在我鼻子尖輕輕逗留的風。風一陣停留後就吹過了,他也是。
第三次見到他,他二十歲,我三十歲。
身邊的人都嫁的嫁,娶的娶,我和工作談著戀愛,用一種無與倫比的熱誠。熱誠換來了很大的房子,也換來了一輛漂亮的車子。藍色的外殼,流暢的線條,我把他叫做時間。
出車禍那天他出現了,我活著被救進了醫院,那個和我的車相撞的男孩,則是命喪當場。
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時間在病房的窗臺上坐著,病房的窗是冰冷的鐵框,所以他的身影看上去也是冰冷的,冰冷而單薄。只是身上的味道依舊,淡淡的梔子花香,甜甜的,暖暖的,正如他眼裡的笑。
“你好。”他說。
“你好。”我應。
“累了,在你這裡坐會兒,好麼?”
我沒回答,因為發不了聲,脖子也動不了。只能呆看著床邊的吊針,他朝我走了過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髮。
“陪我玩好麼。”他問。
“好的。”他替我回答。
身體恢復後,時間搬到了我的家。
我工作的時候,他通常喜歡安靜坐在露臺陽光最充足的地方,貓似的眯著眼,似睡非睡。工作完了,我會陪他玩,有時候在外面,有時候在家裡,有時候在床上。
新婚似的感覺,久久卻也短促的一段時間。
我忘了我有輛叫時間的車,因為我擁有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