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王子君就從資料夾裡拿出了一份摺疊好的報紙,報紙的第二版正中位置,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記人民的好局長張勝利》。
張勝利的臉,立刻漲得像豬腰子似的,剛才還神采飛揚的臉上,表情瞬間凝固了。看著報紙上那幾個大字,像一雙雙擠眉弄眼的眼睛,戲謔的看著他。張勝利本能的摸摸自己的頭,像是什麼人在他臉上狠狠的搧了一下。
這年頭,黨報黨刊是給誰看的?一個政府辦的小幹事總結的好:寫誰誰看,誰寫誰看。剩下的那部分寥寥無幾的觀眾,那就是閒著無聊,在辦公室一坐,一杯熱茶喝半天,一包香菸抽半天,一張報紙瞅半天的政府官員了。
人民的好局長,這題目寫得多麼響亮,如果這篇通訊報道是他張勝利出資讓人做的,估計這會兒他心裡應該有點成就感的,鈔票沒有白花的。權當花錢給自己買個獎狀嘛。問題是,整這麼一個東西出來,那是冷落了這個王縣長的結果。往這篇通訊報道上大致掃了兩眼,王子君只覺這就是一個繩子套兒,隨時都可能被掌控這繩結的人給拽緊了
要知道,他可是盯著那教育局長的位置很長時間了,他天天跟個孫子似的在縣委大院裡轉悠,圖的是什麼?不就是能在老祝退休的時候,他能適時的補上去麼?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看到了這篇通訊報道,豈不等於是往老太婆的臉上塗脂抹粉麼?只要稍微一晃,粉渣渣就會掉下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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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侯老一屢次三番的叮囑他,千萬千萬給自己繃緊了,不能落人話柄,張勝利就有些頭皮發麻,只覺兩條腿軟軟的,像是虛脫了一般,心裡空落落的冷,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單襲上心頭,隱隱的竟然有一絲恐懼,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有些鬼使神差,有些莫名其妙,面對王子君的不按常規出牌,他張大局長突然覺得自己亂了方寸,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魏生津等人,一個個也有點神色詭異,雖然他們剛才對王子君表示了足夠的尊重,但是這種尊重,只是用來表面上作秀的,對這個嬌流來的外來幹部,並沒有足夠的心理上的認可。
可是現在,看看這副縣長的出手手段非同一般,暗自感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幾個老油子彼此對視一眼,一個個趕緊正襟危坐,一臉的正色。
王子君看著笑容凝固在臉上的張勝利,接著道:“咱們的《紅欲日報》是黨報,市縣兩級的大部分領導,對報紙新聞還是比較關注的。這一點影響力還是有的。張局長,以後,可不許你再逢人就說我王縣長欠你一次表揚了啊”
王子君將那份報紙往會議桌上一放,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勝利一眼,張勝利只覺這眼神刀一般的鋒利,**辣,又冷颼颼的,只好尷尬的點點頭,喉嚨裡有些發緊,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氣短似的。
接下來的小會,幾個分管局的局長,顯得越發的配合,條理清晰的逐個彙報了自己單位的工作,最後都是誠懇的邀請王子君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天的空閒,到自己的單位去指導一下工作。
最後按照會議的慣例,應該是王子君作重要指示。王子君逡巡一下眾人,笑著說道:“在座的都是各個單位的頭頭腦腦,想必對文山會海已經習慣了。會議沒有不隆重的、講話沒有不重要的,領導沒有不重視的、進展沒有不順利的,設計沒有不周密的、規劃沒有不宏偉的、完成沒有不圓滿的、成就沒有不巨大的、工作沒有不紮實的、決策沒有不英明的,這是什麼?這是假大空的八股文”
“同志們,形式主義害死人哪,今天,我給大家立個規矩,以後,凡是涉及到我這個口的工作,少開會,開短會。彙報材料也可以逐條列成一二三,用不著穿靴戴帽,我注重的是你各口的實際工作效果,不是讓你閉門造車,拿這些東西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