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覺得很多記憶都很遙遠,就像她本身飄零萬里。模糊了一陣,只想起那個大雪飛揚的清晨,楊酉林擒了她,馱在馬背,向著山岡上賓士;那時候她冷,她害怕,她看不見遠遠的山岡上,站著她未知的命運,站著銀袍耀甲的承鐸,丰神俊朗,宛如天將。
茶茶默默地吞嚥了一會,才嚥下那粒小小的藥丸,仍將那顆貓眼合攏,帶回左踝上。心裡忽然升起一陣惶惑,就這樣了麼?
就這樣了吧。我累了。她闔上那雙美麗的眼睛,疲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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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喧囂聲起時,承銑推開門進來。茶茶似乎是睡著了,然而睡著的人沒有氣息便不僅僅是睡著了。承銑難以置信地試探她的鼻息,緩緩垂下手,“她怎麼會這樣?”
他身後悄無聲息地飄來一個黑影,黑紗覆著臉,只露出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用一種極沙啞難聽的聲音,低緩道:“她死了?”
承銑兀自不信,“你為什麼要死,我只是想教訓你一下,並不想殺了你……”
黑影喑啞飄忽道:“現在怎麼辦?人都打到門外了。”
承銑並不看她,只哀痛地看著茶茶:“你竟然要死?你竟然為他去死。”他猝然放開手,像說服自己一般狠聲狠氣地說:“你果然該死!”
黑影站在一旁,彷彿是另一個死人,“你走不走?”
承銑卻又冷笑,曲膝跪上床去,給茶茶把被子整好,溫柔得彷彿撫摩情人的頭髮。
黑影無聲無息地飄走了。
直聽到刀劍相擊的聲音到了二門外,承銑才起身,繞過一個暗閣往西邊走廊去了。
片時之後,承鐸從東面長廊上躍馬而來,大殿裡已經沒有人了。他夾馬獨自走進那暗閣,低頭轉過一道門楣,再轉進一個花廳,卻停住了。四周太安靜,靜得只有他馬蹄的聲音。承鐸突然有些害怕起來,這種感覺於他而言已經陌生很久了。他只停留了一下,便緩緩策馬進了花廳的偏門。在那個臥室裡,他看見了那張床。
床上只有一堆被子,承鐸卻透過被子看見了他的茶茶。她從來睡覺便如此,總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似的。她若賴在床上不起來,便什麼都驚她不起的,哪怕是此刻他的馬蹄聲。承鐸一時把握不住太多的意義,便跳下馬來。房間裡空落的響著馬蹬晃盪的金屬聲。
他慢慢走到床前,把那被子扯下來一些,便看見她的頭髮散亂地堆在枕上,聽見他來,她的睫毛都沒有閃動一下。“茶茶。”承鐸輕喚,他覺得這不像是自己的聲音。他把手指劃上她的臉,摸到她的面板冰涼,就把整個手掌都撫了上去。
這樣靜靜地站了片刻,手下的人兒沒有一絲氣息。承鐸一動沒動,卻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快到他不能承受,他瘋了一般大聲喊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承鐸兀自站著喘氣,方才那一陣窒息過去,他像從夢中慢慢驚醒。驀然發現房間裡已站滿了人。東方,哲義,趙隼,還有門口的兵士,都靜靜地望著他。他突然一伸手,裹著被子把茶茶抱了起來,翻身上馬,一路奔進那院子裡。
房間裡的人一齊跟了出去。庭院裡計程車兵看見承鐸這樣出來,都吃驚地立直。承鐸掃了一眼,地上跪著承銑的親兵。他大聲地喊:“留著他們做什麼,都給我砍了!”一眾兵士都愣了。哲義二話不說,手起刀落砍下了他身側跪著計程車兵的頭顱。
其餘的人紛紛拔刀出鞘。東方一急,伸手想阻止,看見承鐸的臉色是從未見過的狠戾,便一下頓住了。頓時庭前校場上一片躁亂,劍刃相交聲與驚叫聲響成一片。只過了一會,一切又歸於平靜。整個校場被染成了紅色。承銑別舍守衛的一百多名士兵已橫屍當場,身首兩異。
承鐸一手合著被子橫抱了茶茶,一手一拉韁繩,從地上的屍首上躍過,便要出去。東方拉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