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做什麼?別說他當值的地方離皇后宮裡多遠,又不說那裡的戒備多森嚴,他連路怎麼走都不知道。
人人都擠兌他算駙馬了,有時候他也覺得,茜雪國的女孩子可以見男人,可以和男子一起喝酒作詩,甚至在大街上玩樂,為何漢人不能呢?
他一屋子的人早已經哭得不能自已,襲人本來已經壓住了,見他紅著眼眶回來,又是一通哭,麝月還好些,勸道:“快收著些,日後不能抱著哭了。”
“二爺這一去,叫我們如何能活呢?”襲人猶自抹著眼淚,又問,“我聽說公主出嫁,總是能帶著自己的丫鬟呢,二爺能帶著咱們嗎?”
她是自願要跟著寶玉走的,全不管就幾條街外的父母哥哥了,麝月心裡一陣咋舌。她當然也願意服飾寶玉,不過她爹孃老子都在,要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哪裡能心無芥蒂?便勸道:“帶什麼人去,只怕連老太太、太太都不能做主,咱們聽老天爺的就是,別為難二爺了。二爺還要當差的,快趁天色早歇一歇,一會兒該用膳了。”
寶玉想起興許要與襲人她們分離,又是悲從心來,只是仍舊想著林妹妹,自顧自去睡了。
襲人忍住了淚,怕他睡到一半冷了,抱著一床薄被要去給他蓋上,卻聽到他夢裡叫了一聲:“既然要到如今一面也見不到的地步,當初何苦又有那朝夕相對的兩年?”不覺一驚,手上動作都重了兩分,見寶玉轉了轉眼珠子似乎要醒,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好容易見他又睡去了,才到外間去喘氣。
她想,二爺說的是誰呢?
一轉眼想,如今見不到的,只有林姑娘和寶姑娘了。這兩個,一個嫁進了王府,一個成了公主,都是他們現在想也不敢想的人物了,難道寶玉竟還痴心妄想著?一邊心驚他的膽大,一邊又想,咱們替他哭了這一場,他竟是一點也不在意,又是心裡一酸。只想著,若是當初老太太給他定下那門親事就好了,不論二奶奶是什麼樣的人,橫豎不用分別。
扶搖翁主是什麼樣的人,她一個下人是沒資格知道的,只是見著二爺這樣,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寶玉這一夢做了很久。
當時黛玉初來,驚為天人,同他吃住都在一塊兒,最是親密無間。而後不知為何,林姑父沒了,家裡人都說,以後林姑娘是要“長住”在家裡了,他也滿心期待著,等來的卻是另一位林哥哥。而林哥哥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個仕途經濟裡汙濁的人,他偏偏是林妹妹的哥哥,還帶著林妹妹也遠離了他。
後來呢?後來似乎就沒有什麼後來了。只是他夢裡,林妹妹依舊是初見時候的模樣。
他一覺驚醒,床邊只有麝月,正忍著困給他守著,見了他醒,笑著問了聲:“二爺口渴嗎?晚膳備下了。”
只是場夢而已。
寶玉這麼想著,卻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第224章
皇帝出行;命韓王、趙王、魏王與從封地千里迢迢應詔前來賀壽的燕王伴駕,楚王、秦王、齊王三王監國;“令出內閣;三王相議”;並著重提點了準備好沒幾日的大考,又挑選了不少隨行大臣,而後才動身。
帝王輦駕浩蕩;縱然今上並不是個貪圖門面闊氣的人,該有的威儀也不會減去半分。水溶也照例伴駕,不過這回排場少些,除卻明面上的一二隨從;只剩兩三個暗衛悄悄跟著;和先前兩次的大陣仗不能比。林沫瞧著;臉上在笑,口氣含酸:“這次秦王不去,你人就少帶了這許多?之前是怕什麼呢?”
水溶一邊叫苦一邊暗暗得意:“這次總共幾天?只怕到了地兒紮了帳篷跑兩天馬就要打道回府了,我帶多人去打眼不是?”林沫也沒多問,只道了一句:“你且全須全尾地回來吧。”不是沒感覺,這幾天靖遠侯府外頭的街上也多了層戒備,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