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太子當時不過是一時痰迷心竅,但是,她怎麼忘了,她這個兒子,最是能隱忍,心思也最是深沉,從不做無的放矢的事情。
是她太信任這個兒子了,結果被他擺了一道。
皇后臉上還維持著方才笑容的形狀不變,可是其中的眼睛裡的笑意已經被冷意代替。
她看向太子,道:“皇兒,你的太子妃是誰,母后心中自有定論。你不必再說,起來吧。”
太子卻跪地不起,道:“母后,我只是想要回本該屬於我的人。”
本該屬於他的人,不就是嚴家嫡女麼!
皇后的煩躁之感越來越重。太子自懂事起,這還是頭一次忤逆她。
她冷聲道:“太子難道不知諫官們口誅筆伐的威力麼?還未繼位,就令兩姐妹共入儲秀宮侍奉左右,這等荒淫的事情,父皇也未敢做過!我看你這太子,是當的不耐煩了!”
太子的臉色一點也沒變,他深邃的黑眼睛看著地面,繼續直挺挺跪在地上。
皇后看著他,知道因為臺上太子敬酒的動作,所有的秀女和貴婦都在看他們。
她將目光投向貴婦們那裡,見忠王妃好整以暇的坐著,她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和忠王妃的一番談話,心下稍稍安穩,舉起酒杯道:“太子,這酒我喝了,你起吧。”
說完,她以廣袖遮面,將那梅酒一飲而盡。酒液滑過皇后的唇舌,她頭次感覺到,這梅酒,為何就那麼苦呢?
等皇后放下杯子,太子平靜的站起身,不再和皇后頂撞,好像剛才真的只是向皇后敬了一杯酒一樣。
可是,看著兩人空杯裡剩餘的點點金色酒液,太子知道,他這次嘗試失敗了。
臺下的秀女們聽不到上面的聲音,連那邊皇后和太子兩人的細微表情都看不到。她們只知道太子向皇后敬酒,皇后對太子說了些什麼,太子一直跪著侍奉,等皇后才喝下去才起身。
早聽說皇后和太子母子情深,看來是真的。
雲嵐看著太子的舉動,已然痴傻了。她臉色紅撲撲的,對太子的迷戀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秀女這一席不止一個少女和雲嵐表現一樣。
皇上已經五十歲了,身體已步入暮年,儘管他酷愛征戰,身體錘鍊的很結實,但時光不饒人,他兩鬢的星星白斑昭示著他的衰老。
這些少女則是妙齡年華,最大的不超過十六歲,在皇上和太子間會選誰,不言而喻。
她們的想法大同小異,無一不盼著太子的目光可以落在自己身上,被她所吸引,朝皇后將她討過去。
但此刻臺上的太子,卻沒有那種閒情。
他有些茫然。他早就知道,別說他現在只是太子,即便是有一天,他坐到了那個最高的位子上,也不是能夠為所欲為的。
可是,連這麼一件小事兒,他都無法自己做主。
他想娶她。
對那麼些臣子們來說,嚴家是清貴世家,但到父親這裡,只留下他父親一個數代單傳的獨苗。他家中又無兄弟,不會有外戚之禍。只要把她養在深宮,嚴家就絕不會干涉到任何朝政。
對他母親來說,她是個懂事聽話的兒媳婦,規矩好,這不就夠了。
這一切,難道不是皆大歡喜麼?
可是,為何所有的人都要阻止他。
他甚至將一切都佈置好了,他不顧一切的捧著元芊芊,讓元芊芊越來越跋扈,越來越不得人心,還不是為了等她進宮的時候,由她親手將滿頭小辮子的元芊芊處置,這樣,她立刻就能在儲秀宮立穩腳跟,收服人心。
二皇子對她語出不遜,他讓二皇子被關了三個月禁閉。
元芊芊那隻貓驚到了她,第二天,他就叫人將那惡貓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