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站起身,揹著手在房中轉了幾圈,停下腳步,依舊坐到書案前,眼中寒光閃爍,良久低語道:“拿北地的地圖來。”
阿桑迅速轉身,到櫃中取出一張簡易地圖,鋪在書案上。
王爺俯身在地圖上看了一陣,皺眉道:“鐵穆耳在兩個月前,下旨將阿不的三萬騎兵調至順城一帶,劉忠勇的四萬步兵則被調往遂城,這兩座城池離耶城大約有十來天的路程,除非甘麻刺能在十日內取下北地,自立汗國,否則必死無疑。”
阿桑低聲道:“王爺,屬下以為,晉王和察金的軍隊加起來有八萬之眾,而且都是蒙古騎兵,不需十日,北地就會落入晉王之手。”
王爺手指輕叩桌面,嘿嘿冷笑:“如今駐守北疆的是皇甫少華的五萬蒙古精銳,皇甫少華一向治軍甚嚴,轄下軍士又曾參加過幾次平叛之戰,作戰經驗豐富,甘麻刺要在十日內奪取北地,絕非易事。”
阿桑道:“王爺,皇甫少華如今在大都,他手下的軍隊再有能耐,主將不在,群龍無首,怕是守不了幾天。”
王爺淡淡一笑:“倘若本王猜得不錯的話,近日皇甫少華就要奔赴軍營了,此人年紀雖輕,卻是一個難得的將才,鐵穆耳將北地交到他手中,倒是沒有看錯他。”
阿桑笑道:“皇甫少華若真得前往北地,王爺何不派人在路上截殺他,也好助晉王一臂之力。”
王爺微笑搖頭:“阿桑,以你之見,以本王與甘麻刺的十五萬兵將,與朝廷大軍對抗,勝算有幾成?”
阿桑聞言無語。
王爺臉上露出笑容:“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乃不得已而為之。鐵穆耳尚無子嗣,只要他一死,諸王中便只有本王最有資格登基稱帝,又何須動用轄下軍隊,與朝廷殊死一戰。”
阿桑默然了一陣,道:“王爺英明,只是就這樣白白地放過這個機會,屬下總覺得太過可惜。”
王爺一笑:“鐵穆耳心裡想什麼,別人不知道,本王卻清楚得很,甘麻刺一介武夫,生性莽撞,又少謀略,才會被他迷惑,輕易中了這一石二鳥之計。”
阿桑聞言驚訝地看著他。
王爺冷笑了一聲,輕輕揮手,阿桑拱手道:“屬下告退。”快步退了出去,反手掩上門。這時,遠處傳來四聲梆子響。九王爺候他走遠,慢慢站起身,望著窗外,沉默了一陣,忽然低頭吹熄了油燈,室內頓時變得一片昏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
太監帶我出了寢宮,腳步漸漸加快,我見走的並非自己往常出宮的路,心裡不禁有些疑惑,猶豫了一陣,停下腳步問道:“公公,這是通向文武門的路嗎?”
太監回頭笑道:“這條路通向側門,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如今夜色已深,以免驚動他人。”
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哦了一聲,又道:“公公,宮裡莫非出了什麼事?”
太監低聲道:“只是一件小事,皇上已經帶著衛總管,趕去處理了,張大人不必擔心。”
我見他不肯說,只得道:“原來如此。”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個人影忽然從暗處閃出來,攔在身前,向我拱手笑道:“張大人。”
我看到他的臉,疑道:“阿罕,你怎得在這裡?”
阿罕朝我微微一笑,回頭看著太監:“你是何人?”
太監躬身道:“奴才是翠華宮的執事太監胡慶。”
“翠華宮?”阿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翠華宮不是貴妃娘娘的寢宮嗎?”皇上離開時,特意吩咐他悄悄守在寢宮外,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才半盞茶的功夫,就見這個太監鬼鬼崇崇地走進去,一會兒就帶著張大人出來,走得也不是通往文武門的路,這也未免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