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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衫,幾乎蓋住腳面的長裙,方方正正的茶色書包,矮跟的黑色方口鞋……

我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一遍一遍地檢點著自己,沒有發現一處不得體的地方,也找不到一絲輕浮之感,我疑惑了。

此後,我的遭遇依然如故,總有慷慨的路人邀我同餐共飲,“丈夫在家等著我吃晚飯。”我開始說謊。

謊言有時也幫不了太大忙。“那我們可以少吃一點。”對方會為你和你的丈夫著想。

我放棄了謊言,放棄了溫和的解釋,我放開了步伐。我大步流星地去公司,去車站。看見“可疑分子”時索性跑起來。在喧鬧的澀谷我一閃便沒了蹤影。回到家,我總是緊緊張張地鎖好門,掛上厚厚的窗簾,再過上好一陣,才相信今天是平平安安地過來了。

說來也怪,打這以後,在澀谷再也沒有陌生人看我一眼,招呼一聲,再也沒有人邀請我共進晚餐。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問題出在我走路的速度上。

我走路的速度是北京的速度,我的腳步是北京的節奏,優哉遊哉。我起步和落腳的時候,也許都是有短促的停頓的,我常常在走路的時候思考。如果走得太快,我的思路會被扯亂。

我吃驚地發現在澀谷,凡正經人走路都比我快,只有那些不太正經的男男女女才把腳步放得很慢,像是在等什麼人或攔什麼人。我差點被他們拉入夥,好險!

很快,我學會了用日本速度走路,用日本速度辦事,我再也沒有遇到麻煩。可是,我的思考卻不再跟得上我的腳步,我的靈感也不再融得進我的工作,我快得一點也不自然。

日本大蟑螂

初到日本的一天晚上,我回到家裡,一開燈,發現沙發上方的牆上爬著一隻知了那麼大的蟑螂,頓時毛骨悚然。愣了半天,才去廚房拿噴藥,對準沙發上方和背後閉起眼睛噴了一氣。大蟑螂大概被噴死了,可我也不敢挪沙發看。靜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這屋無法待。於是,我躡手躡腳地進到裡屋,把門關好。

剛剛在榻榻米上坐下來開啟電視,電視機上方也躥出一隻知了那麼大的蟑螂,我“啊”地掩嘴驚叫,魂飛膽破。

家中哪裡還有我的安全地帶?大活人也不能在蟲子面前敗下陣來呀,我為自己壯膽。於是又去廚房把藥拿來,對準大蟑螂劈頭蓋臉地噴。大蟑螂沒有動靜了,它的遺體可能在電視櫃的背後,可我不敢“驗屍”。我戰戰兢兢地爬上床(實為榻榻米上的一床褥子),手僵直地握著噴藥瓶,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家裡的每個角落。天曉得犄角旮旯裡究竟藏著幾隻大蟑螂!

入夜後,我蜷縮在床,驚魂未定。忽然,從廚房傳來大蟲子撲稜翅膀的聲音,一定是大蟑螂被我放在廚房的除蟑黏著劑粘住了一半身子,而另一半身子還在做垂死掙扎。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從紙門(和式住屋的門是紙做的)的那一邊——廚房傳來的這聲音似乎很大、很真切、很恐怖。我屏住呼吸,按住心跳,閉目等待,等待著大蟑螂還活躍著的那一半身子也被黏著劑粘住,等待著它的一對翅膀能被雙雙俘虜,我情願相信日本除蟑藥的威力。

可惜,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無論我如何等待,大蟑螂依然在扇動翅膀,頻率不減,力度不變,聲音不衰。那一刻,我簡直認為世上生命力最頑強的蟑螂就在我家了,恐怖中又平添了幾分悲哀與自憐。

我幾次鼓足勇氣,卻依然不敢拉開廚房的紙門。最後只好向中國人鄰居,北大附中的老同學、好朋友小鄭夫婦發SOS,緊急呼救……

此後,我家每時每刻都全方位地布有除蟑藥。大多數蟑螂被迫害致死,少數倖存者也遷居別處,另謀生路了。

在日本,很難與蟑螂絕緣。因為這裡的氣候太適合它們的生長。藥店裡的除蟑藥有噴的、燻的、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