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他的眼中渾渾噩噩,並無焦點。
“誰派你來的?派你來做什麼?”
“清和郡主。郡主派屬下來殺掉這裡的東家小娘子。”
有了這個答案,其他都不必再問。
花襲人心情鬱郁,使動藤蔓露出硬刺將這黑衣人紮了無數針孔當做報復,最後輕嘆一聲,擺擺手,只見那藤蔓將人拽了起來,啪的一下丟出了牆外。
她還不想殺人,真的。
不是她心軟還是怎麼的。她前世沒少見過血,也親手終結了很多人的性命。只是來到這個時空,她第一次出手要命,總要矜持一些。
若是再闖一次,她就再不客氣了。花襲人心想。
翌日。
天光晴好,天高而藍,連風都收斂了起來。
只是夜間依舊上了凍,青石地面也被凍的硬硬的,車輪行駛而過,咯吱吱地響。
暗香來既沒有鳴鞭也沒有掛稠,只是早早的悄無聲息地開啟了店門,將花草往外擺放了一些,告訴路過的人們,這裡已經開始營業。點心鋪子同樣擺出了新出爐的糕點,漂亮地擺在銅盆上。銅盆下方槽盤中注了滾燙的熱心,維持著各種糕點熱騰騰的氣息。
只有在門口新掛出來的上書“暗香來”三個大字的燙金匾額,才昭示著全新的開業的氣息。
暗香來的鋪門朝北,本該陰暗。
但花襲人讓人在南牆上頭高高開了一整排漏窗,讓南北光線通透起來,置身其中,便覺十分舒適了。
而在那馬車通道處,前面束手站了兩個一身新衣的少年,一是柳成志,另一個就是同喜——他被自己主子留給了花襲人使喚幾日。當然,考慮到這鋪子有他主子的一份,他來幫忙也不冤枉了。
因為考慮到放不下,今日車棚不準備使用。
通道另一頭,站著靖王從醉月樓調過來的兩個少年知客。再往內,便是花襲人培訓出來的十幾名少女並呼叫過來的其他少女——有那脂粉鋪子裁縫鋪子裡,還是有服侍的少女的。
陽光才照在對面鋪子的山牆上時,暗香來終於有了頭一位客人。
一個鬚髮皆白滿面紅光的身材矮小老頭兒踱步前來,現在看了一下暗香來的牌匾,摸須頷首,而後揹著手走進了暗香來的鋪子。
只見他鼻翼抽動,在點心鋪子內轉悠了一圈,檢視了每一樣點心,像是滿意地點頭,而後踱步到了花草處,在中間那一盆紅梅上細細瞧了一會兒,開口讚道:“不錯。只是這屋裡花草太多了些,擾了人欣賞的水準。”
吳老瞧不出這老頭兒深淺,只能拱手應酬。
而打從這人進來,站在門口的同喜就忍不住地去瞧他。開始他也沒瞧出來,又見他先從點心那邊先進了鋪子,心中還有些納悶。此時聽他大模大樣的說話神情,同喜連忙同柳成志一個示意,而後走過去,問道:“請問您老人家可是周老?”
“老夫周長壽。”那老頭兒撫須不在意地道,目光依舊不離那一盆紅梅。
同喜一聽忙道:“喲,真是您老人家來了,快往裡面請!”
這為周長壽,聽這名字一般(也不肯同比的文人墨客起個字號,落筆就是這大名兒),瞧長相打扮也不出奇,論氣質也不過是爾爾,但卻實打實地是一名書畫大師,尤善工筆花鳥畫,水平當世無人能及,一副畫在世面上價值千兩。
上次,他在欣賞了金學士之後,回去之後將自己關在書房整三日,才畫出一副《金衣學士》,傳聞被人直接叫價一千兩銀子收藏,他也不肯出讓,只肯給幾位老友欣賞。
這老頭兒有個脾氣,就是不是他自己滿意的作品絕不留下。甚至有那賣出去之後被他又看見覺得有瑕疵達不到心中要求的,他都會高價買回來,一把火將那舊作給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