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說出最後一句之後,韓母愣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脫口說出這一句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之後,她瞬間又痛哭起來,聲音更是大了幾分。
韓清元沒有動,只是吩咐吳媽媽道:“扶太太回去歇著吧。最近家中事多。你們幾人多出些力,工錢給漲一倍。”
吳媽媽低頭應是,也不敢多說什麼。勸著韓母,扶著她走了。
韓母只是哭。
到了她自己的內屋。吳媽媽講韓母扶到床邊坐下,擰了個帕子遞給韓母。低聲勸慰道:“太太這又是何必呢?這母子之間,有什麼話不能私下好好商量?您說公子不孝,這話要是傳不去,公子的名聲可就毀了……”
韓母張了張口,哀切地道:“吳媽你說說,他不是不孝是什麼?他總是為著女人,連自己親孃的話都不聽了!前面一個花襲人,後面又來一個薛世淨!”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他倒是好,這還沒有娶上媳婦呢,就將我這個當孃的給忘了一乾二淨了!”韓母越說越覺得自己佔著理兒,對吳媽道:“你看看他是什麼態度!他病了,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求著老天爺在天上保佑他,求著他父親在地下保佑他!他一醒,就只惦記著娶那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就詛咒我病了!”
那可是仇人家的女人!
他怎麼能這麼做!
吳媽媽附和了幾句,勸道:“太太,您這麼跟公子對著來,豈不是要將公子推給別人了?太太,說句不該說的,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您現在說公子不孝,可不是阻了公子的路嗎?”
“太太您想想,當年那案子,可也是皇上親辦的呢。”吳媽媽低聲勸道:“如今公子告狀說辦錯了,豈不是讓皇上他老人家丟人現眼了?皇上心中指不定不高興呢。而且,寧王殿下和六皇子殿下,還有宮中的貴人娘娘,都肯定不高興的。”
“可別讓他們抓住什麼把柄做藉口,不肯將南順侯爵位還給公子……”
“怎麼會……”韓母聽到吳媽媽的話,口中雖然說著不會,但卻也慢慢平靜了下來,再沒有提“不孝”這樣的話。她坐在床邊,握著拳,又將事情仔仔細細地想了好幾遍,想的出了神。
吳媽媽見狀,大鬆了一口氣。
她走出門,看見韓麗娘站在廊下,忙走過去見禮。
“娘怎麼樣了?”韓麗娘眼睛還在紅腫著。
“太太正想事情呢。”吳媽媽低聲道:“不如小姐您去勸勸太太。她想來是因為太過緊張公子,總會想茬了。”
韓麗娘猶豫了一下,道:“算了吧。”
自己現在進去,多半又要同韓母吵起來——聽聽剛剛她這個當孃的怎麼說的?她說自己親兒子“不孝”,又要“不活了”!
從前自己在大柳鄉的時候看到有鄉下蠻婦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想起自己大方得體的母親,就能心生驕傲。韓麗娘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日,自己眼中大方得體彷彿什麼都懂得的母親也會如同那些粗俗的蠻婦一樣。
怎麼變得如此了呢?韓麗娘難過地搖了搖頭。
東廂。
韓清元也開口對吳濟道:“讓公子看笑話了。”
吳濟搖搖頭,輕聲道:“你剛剛說,令堂大人生病了,也並未說錯。如令堂大人這般年紀的女子,無論貴賤,一般都會有一段格外焦灼易怒期,是十分長見的一種現象。”
韓清元愣了一下,隨即就問吳濟道:“原來還有這種說法?不知這種病症因何而起,可有治療辦法?”
兩個人便認真地討論起了醫理來。
韓清元欲繼續履行同薛世淨婚約之事,花襲人很快就知道了。
正是賞荷會的這一日清晨,花襲人正坐在鏡子前面,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