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的人是沒有辦法和拿筆記賬的人進行復雜交易的,尤其是在長安,房玄齡都看不懂的賬本,指望胡人能夠看得明白?
軍事掠奪只是一部分,而最殘酷的掠奪就是商業掠奪,胡人們只會發現自己的貨物越來越不值錢,而大唐的物資卻越來越貴,大唐只要他們最原始的產品,而對那些已經成型的產品毫無興趣,也就是說你拿著一塊沒有雕刻的玉石去長安說不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而拿著精美雕刻好的玉雕在長安反而賣不出去。
狡猾的唐人商賈們發現,越是複雜的記賬方式和經營模式就越是對自己有利,以至於賬本現在生澀冷僻到房玄齡這樣的智者都看不懂的地步。
“杜相,這樣做是不對的,這樣發展下去,賬本就失去了本意,什麼是賬目?賬目就是記錄國家,商號,或者個人經濟活動的一種方式,越是簡潔明瞭越好,怎麼成了屬於一個人的秘密,這樣記賬,就說明他的本意就是欺騙,一旦開始使用賬目欺騙了,就會成為大害。
房相在第一眼看到這樣賬簿的時候,就該下重手,將這些混蛋拿進大理寺問罪,首先要問的就是有無貪瀆之事,如果有,輕罪也當重判,我認為將他們遠竄到崖州是個不錯的主意。就算是沒有罪,我們也當用最惡毒的心思來揣摩他這樣記賬的心思。罷官該是一種有效的手段。”
杜如晦聽完雲燁的話放下飯碗,疑惑的說:“國朝現在正處在曰新月異的時候,老夫等人已經不能判定一件事情的利害,就像以前,我們認為是錯誤的事情,結果十幾年下來,卻發現他們是對的,比如開放商賈的禁令,自古以來,我們認為,種地只有三倍的利益,做工只有五倍的利益,而經商就會有上百倍的利益,很擔心一旦開放禁令,就會造成管仲在齊國的舊事,會有農田荒蕪,百工廢棄,人人都想成為商賈追逐百倍的利益。
然而現在看起來不是這樣,種田的依然在種田,農田沒有廢棄,做工的依然在做工,百工越發的精巧,商賈的數量確實增加了,卻為國家帶來了無數的賦稅,雲侯遠在邊關有所不知,今年的農稅再一次下降了三成,不但如此,租庸調,這三項也在穩步下降,老夫樂觀的認為,再有十年,農無稅就會徹底的實現。
雲侯可知農無稅代表著什麼?代表著百姓再也不會造反,只要耕種就會衣食無缺,大唐的江山自然能夠綿延千載,所以陛下將防範的重點從百姓的身上開始向我們這些勳貴的頭上轉移,呵呵,陛下的政策必然是進一步的解除農人的負擔,哪怕雲侯現在的處境窘迫到了如此地步,陛下依然不肯大規模的用兵,就是因為陛下決定將安撫百姓做為第一要務。
知道嗎?老魏現在成了城門官,身體卻奇蹟般地見好,每天跨上橫刀氣昂昂往長樂門一站檢校不法之徒,已經成了長安的一霸。
老夫這樣的都會被他搜檢一番,上一回居然摘走了老夫的玉佩,說是該給的進門紅包,說自己強忍著清廉了一輩子,現在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勒索百官,還說城門郎的職位太有油水,早幾十年的官白當了。“
說到魏徵的事,杜如晦撫摸著肚子樂不可支,老魏將皇帝氣了個半死,要不是孫思邈說不定就會龍馭賓天,好不容易活過來,就好像忘記了魏徵的存在,這樣就很好了。
”老夫現在羨慕老魏啊,每天早晨起來,就溜達到長樂門看門權當是鬆動一下筋骨,還能隨意的欺辱自陛下,皇后以下的所有人,把一個城門郎當得比宰相還風光,老夫致仕之後能有老魏的一半威風就心滿意足了。“
雲燁看得出來,杜如晦現在真的是在為自己退休做準備,不但他是這樣,房玄齡也是如此,否則絕對不會出現讓書院學生幫著自己解讀賬本的事情,放在以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會把做賬的那個官員送進大理寺查問。
老傢伙們都打算混個善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