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狂怒的劉徹只想知道是誰,只想殺了,剮了,撕碎了那人。
“那個朋友,早已經不在了!”衛青一字一句地說出。
“死了?”劉徹冷笑道。
衛青倏地回頭,臉色蒼白,一雙黑色的鳳眼異常晶瑩:“陛下何必再問,這已經不重要了,是麼?”
劉徹七竅生煙,打了個哈哈道:“果然,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朕只要知道你是什麼人就可以了!”
那衛青愣愣地看著他,胸膛激烈起伏,良久,啞聲說道:“陛下知道衛青是什麼人麼?”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劉徹心中五內俱焚,只覺得狂怒上頭,無法發洩,忽一眼看見旁邊的銅龜香爐,便怒吼一聲一腳踢去。只踢得那斗大的香爐咣郎一身滾了開去,菸灰四散。
被菸灰乍然所迷,皇帝劉徹滿面扭曲緊緊地捂住了眼睛……
外面的天空開始下雨,這是元狩三年的第一場春雨,冷冷的,涼涼的。衛青瘋狂策馬在京畿大道上賓士。
雨越來越大,衛青責怪雨把他的臉打溼!
其實衛青對於劉徹在郭解事情上的拒絕,倒確實沒有什麼意外。因為他早就料到了:郭解雖家產不足三百萬,但門客弟子填其室,往往‘以武犯禁’。地方遷郭解入茂陵,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一點,他在命下屬卻打探郭解的情況時便已經知曉了。所以,對於劉徹的拒絕他早就有準備。只不過因為郭解確實有惠於自己,衛青是個重義之人,故而明知不可為也為之,無論如何要盡了這個‘義’字。
而他料定劉徹以帝王的立場肯定會拒絕,不過,不管他拒絕與否,自己畢竟已經做過了,於國法不傷有私,對郭解可以無愧!
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劉徹拒絕的理由竟然不是這個,而是懷疑他衛青的感情!
十幾年光陰,原來還是陌路人!
幾乎就是從那天開始,天一直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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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衛府後的第二日,衛青將此事隱去相關私情,告訴了郭解說情被拒。
郭解雖然十分遺憾失望,但事以至此也無法可施。
郭解走時,衛青贈以千金,並循循暗示郭解小心約束門人弟子,免得官府生忌。那郭解雖然聽了,卻不以為意。
臨行時,郭解誠心道:“當年郭解曾有虧將軍,心中念及常常有愧。雖然後來也有微勞,不過與將軍毫不虧欠而已。將軍能不計前嫌,為郭解說情,郭解已然感愧不已。此事雖然不成,郭解也深謝將軍高義!”
頓了一頓,又道:“郭解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將軍為人重情尚義,有我輩俠義之風,若在江湖,當人人景仰。但將軍卻身在朝堂,朝堂中爾虞我詐,君威難測,恐將軍之義氣反而是朝廷之大忌。將軍也要自己小心!”
衛青聞言,心中震撼,反觀自己為朝臣所忌,為劉徹所疑,確有此因在內。不過,他與郭解畢竟交淺不能言深,只連連稱謝。
郭解遺憾去了。
衛青於長亭之外送行,看著郭解遠去的背影,心中苦笑:“十多年恩情,不如一個不過數面之人對自己看得清!”
後來,郭解只得遷移到關中,他臨行之日,送行之人眾多,且各豪客紛紛贈金。所贈之數達到一千萬,遠遠超過朝廷遷移的規定。
郭解遷徙茂陵,本是朝廷的詔令,可是郭解的侄兒卻把郭家原來所在地的軹縣掾的頭扭斷了。後來,縣掾的父親楊季主也被人所殺。楊家上書武帝,上書人在宮門被殺。
有一儒生直陳郭解以武力‘奸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