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暢而恣意,和週一凡不同,她像母親,從來爽直率真。此刻看到對面小聲逗自家女兒的弟媳,心裡煩躁的不像話。當初結婚時她就同週一凡長談過,他們兩個人性格相似,都是半天不吭聲的人,有什麼事又放在心裡不喜表達,兩個悶葫蘆,除非有愛情做基礎,否則的話怎麼會長長久久的相安無事呢?特別是這個孩子溫婉大氣的臉下是顆倔強堅定的心,從她默默暗戀週一凡好幾年就知曉了,太死心眼了,這樣的人一旦鑽了牛角尖那真是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的主啊。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大冬天都覺得燥熱,想起出門前母親的交代,更是焦躁地扯掉了脖子裡的圍巾。顧瀟楠抬眼看她:“空調打高了嗎?要不我去讓他們打低一點?”
“不用了。”她說,“過兩天媽媽就過生日了,週一凡說你不準備回?”
“嗯,年底公司都比較忙。”
說實話站在週一凡姐姐的角度她也沒什麼立場讓她回去,但是眼看著週一凡迅速消瘦下去,臉上蒼白有憔悴,昨天在機場乍然見到他時,連懵懵都驚叫舅舅你怎麼長成了竹竿?
昨天週一凡在老宅吃完晚飯就走了,周媽媽拉著她說了好些話,都是關於寶貝兒子的,當她聽到媽媽說阿姨在他床頭櫃上發現安眠藥時她真的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週一凡的性子隨了他們深沉內斂的父親,別說交流感情了,從小,他連話都很少說,周媽媽曾經一度以為他有自閉症。結婚以後雖然還是少言寡語,可是她們都能輕易看出來他被照顧的很好,少年時留下的胃病漸漸很少出現了,更重要的是,他開始每週回一次老宅,雖然每次都是吃過晚飯就走,但每次周母打電話時說起這事兒都很高興。
他的每次改變都源自顧瀟楠,這點周家人心知肚明,顧瀟楠好像正在讓那個面冷心冷的弟弟漸漸走到俗世煙火中,他也開始記住爸媽的生日,知道每年的那時候往家裡帶禮物了。可問題在於她們都理所當然地從容接受了他們結婚給生活帶來的好的轉變,卻從來沒有問過他們生活高興不高興,幸福不幸福,小夫妻倆有沒有摩擦。她們都天真地既然能改變週一凡,那麼顧瀟楠顯然也能和他好好過下去,沒有人想過這個堅韌如蒲葦的姑娘會主動放棄婚姻。
週一言想了很多,最後艱難開口說其實今天我來是做說客的,媽媽希望她生日你能出席。
本來以為還要多打幾次太極,沒想到週一言這麼快就坦誠相對了,她笑笑說真不好意思了姐,我確實是不想去,也沒有必要了。
週一言直言不諱地說老太太想見見你,你走了再沒回過周家,別想週一凡,你就回去看看媽好嗎?
見她依舊只是低著頭,週一言也有點於心不忍了,她說我知道你和週一凡在一起受委屈了。他混賬,不知道對你好,但是你也替老人家想想,那時候爸媽的生日都是你提醒他買禮物回家吃飯。爸爸媽媽真的挺想你的,媽媽說他倆分開以後她約你喝過一次茶後來不歡而散了,她也沒臉再叫你出來,這次就想叫你一起回去熱鬧熱鬧——
顧瀟楠想了想之後輕輕點頭,那我去吧。
兩人又漫無邊際地聊了一會兒就走了,在咖啡店門口分手時懵懵拉著她大衣的一角,皺著張小臉問她:“舅媽,你不回外婆家嗎?”
彼時週一言正好去了停車場取車,她抱著早慧的小丫頭,根本無言以對。最後週一言來的時候她還不肯鬆手,拽著她的包帶子可憐的問她什麼時候去帶她玩兒。
週一言說乖,舅媽有時間了就去接你出來玩,現在先鬆手跟媽媽回去啊。
小姑娘忽然崩潰地哭了,說你騙人,舅媽和舅舅不在一起了,舅媽不回外婆家了。
他媽媽微惱,拍了她一下說小孩懂什麼,不準亂說。
“就是的,上次外婆跟你說話我都聽見了。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