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只要你看看明珠,她是真的有病。我撥一間休息室給你——」
我說:「屈太太,我是醫生,我不是奶媽,也不是保鏢,我看沒有這種必要——」
屈太太哭了。
「我有個妹妹,她是心理科專家,我或者可以向她提一提,她對這種病情很有興趣——」
「不不,梁醫生,」屈太太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每一個醫生都認為明珠沒有病,你千萬要相信我,我求求你,你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的手被一個中年美婦人拉著,很是尷尬,黃真有點對,看樣子要看醫生的是屈太太,不是屈小姐了。我很禮貌的起身告辭,我決定不看這個病。
屈太太知道我沒辦法勉強,只好送客。
我安慰她:「小姐既然會打網球,不致太嚴重。」
她不響,一路抹淚。
她送我到大門,我用車匙開了車門,忽然之間一個女孩打斜奔了出來:「家明!家明!」她叫著,站住在我身邊,我錯愕的轉頭看她。
她也看著我,她的臉色不好。在陽光下,面板卻細膩得半透明的,頭髮紮在腦後,穿著牛仔t恤,手拿球拍。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我於是欠欠身,說:「屈小姐」。
她看著我的車,再看我的臉,自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家明,你回來了。」她說。
我轉身看屈太太。屈太太說:「明珠,你看錯人了。這位——不是家明,這位是梁醫生。」她歉意的看著我。
明珠聲調中那種迷惘消失了,她很冷靜的說:「哦,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她轉身走了。
我馬上關上車門,我對屈太太說:「屈太太,我們進屋子去,你把屈小姐的病從頭告訴我。」
屈太太只要有醫生肯承認明珠有病,她開心得什麼似的,我們重新在客廳坐了下來,我又開始喝一杯新茶。
我問:「誰是家明?他也開這一種車?他長得與我象?」不可能面對面地認錯人。
屈太太說:「家明?我不知道這個人,她從來沒認錯過人,這是第一次。」
我更詫異了,「不知道有這個人?家明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可能是她的男朋友?」
屈太太說:「我女兒沒有男朋友!」說得斬釘截鐵。
我看著屈太太,她知道她女兒多少,做母親的,能知女兒多少事?有個把男朋友有什麼希奇?
屈太太的聲調又輕了下來,「梁醫生,你不知道外頭的人說話多難聽,明珠決不是花痴。」原來如此。
「我明白。」我說。可是家明是誰?
「梁先生,你是答應下來了?」屈太太怕我反悔,又試探地問我一句。「梁醫生?」
「是的。」我說。
「太好了。太好了。」她第一次展開了笑容。
「請你說一說她是幾時開始——糊塗的。」
屈太太說:「就在她回家沒多久——」
「她在英國念化學工程。」屈太太說。
「啊?」
「他是皇家學院化工的科學學士。」屈太太說道。
「啊?」
「她畢了業,回來了,也不想找事做,開始收集貝殼,哎,你去看看她那滿屋子的貝殼!反正她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做什麼都隨她去罷了,弄得用人都不敢進她房間,她一向是怪脾氣的,大家都不以為意。三年前一個冬天,她突然不見了,失蹤了一夜,急瘋了我們,什麼朋友家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人,終於報了警,她自己卻在第二天傍晚回來了,推著她的腳踏車。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罵她不成?只好讓她洗了澡睡覺。那一日又下雨,她渾身淋得濕透,又髒,我們怕她著涼,叫了醫生,灌了一點白蘭地,誰曉得從那天開始,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