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畏罪潛逃,寧一峰心裡倒鬆了口氣。
這幾個禍害還在,工棚裡就不得安生。
他輕輕托起仇正初的頭,仔細檢查,只見血不止,仍在泉湧。
他連忙起身,叫醒暈倒的獨眼,兩人將仇正初抬到床上,用乾淨的布料為他擦拭包紮。
不一會兒,仇正初便成了捆紮結實的木乃伊。
見四下無人,獨眼便說道:“寧叔,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寧一峰屁股剛捱了板子,不敢坐不敢躺,趴在床上與他說話:“有什麼話就說吧。”
獨眼道:“我看這段白秋,是鐵了心要把咱們趕走。”
“你說廢墟這麼大,朝廷給的工期只有半年,三支隊伍一起幹,倒也八九不離十。”
“他若把我們趕走,豈不誤了工期?”
“你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寧一峰道:“腦子長在他身上,他想什麼,我們怎麼知道?”
“也許他在外面聯絡了別的工程隊,想要取代我們呢?”
獨眼湊過來,小聲道:“我覺得不是。”
“這片廢墟的真正好處,不在於幾個工錢。”
“咱們拿來養家餬口的東西,人家根本不會看在眼裡。”
“我覺得,他的意思,是衝著埋在下面的修煉者來的。”
“那些修士手裡的資源!才是段白秋想要得到的東西!”
寧一峰道:“他看中什麼,是他的事,咱們只管好好幹活,拿到工錢便好。”
獨眼擺手道:“不是這麼說的!”
“寧叔,我覺得他趕走我們,就是怕我們跟他們不是一條心。”
“廢墟下的好處,他們拿了,咱們卻不拿,他們心裡能踏實嗎?”
寧一峰微眯著眼,問道:“你什麼意思?”
獨眼道:“我覺得,這廢墟下面都是無主之物,朝廷佔大頭,自然沒有話說。”
“而我們,不妨主動與段白秋合作,瞞著朝廷,私藏些不值錢的小東西。”
“一來打消段白秋的疑慮,使他不至於找我們麻煩;二來也可以掙一份外快,補貼家用,豈不兩全其美?”
獨眼正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不料寧一峰卻臉色大變,怒斥道:“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俺老寧能混到今天地步,領著你們百十號人,拿到朝廷頒下的工程,憑的是什麼?”
“憑的是做人的信!憑的是對兄弟的義!憑的是對朝廷的忠!”
“兄弟們這些年吃的飯,哪一口不是朝廷賞的?”
“吃著朝廷的飯,還要砸了朝廷的鍋?”
“獨眼,你可知世上還有感恩二字,還有廉恥二字?”
“俺人雖老,也是直性漢子,朝廷不負我,我定不負朝廷!”
“此事從今往後休得再提!”
“俺老寧就是跟他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與他同流合汙!”
“若你還懷著這般心思,我這裡留不得你,你另尋良枝吧!”
獨眼被劈頭蓋臉一頓數落,頓時大氣不敢喘,連連點頭,不再言語。
兩人一時無話,呆呆坐著。
寧一峰見仇正初昏睡中偶然一聲呻吟,面色苦痛,不禁心中煩悶,抱怨道:“這郎中請了半日,到底什麼時候能到!”
正說著,忽然覺得頭暈,眼前景色如萬花筒般旋轉起來。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說道:“獨眼,我怎麼有點兒……暈呢……”
話音剛落,竟真的暈了過去。
獨眼坐在一旁的床上,也說道:“寧叔,你還別說,我也有點兒……暈……”
說著,他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