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巷人跡罕至,多密解方一轉入,便見女人停住了腳步。
他趕忙剎住腳,開口問道:“施主可是有話對我說?”
女人沒有說話,而是靜靜轉過身來。
多密解這才發現,女人不但披著斗篷,臉上還遮著一張面具。
這面具金屬打造,陳舊粗糙,並無新奇紋飾,好像是鐵匠鋪撿了一塊廢鐵擋在臉上。
唯一有趣的是,這面具挖了兩個鼻孔,卻只有一隻眼。
多密解暗道,原是個獨眼的女人!
卻不知她為何要把自己裹得這樣嚴實。
女人一言不發,伸手去摘臉上的面具。
多密解看去,見女人的手乾癟扭曲,上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小指指尖缺失,卻在二節頂端突兀地生出一個肉瘤;其餘完好的四指,都留著黑色尖銳的指甲,狀若經書中的惡魔。
多密解臉色一變,急忙退後兩步,下意識地就要開啟防禦。
女人卻並未撲來,依舊慢條斯理,二指捏住面具一角,輕輕一挑,面具便被取了下來。
多密解皺眉看去,不禁駭然,這女人長相著實悽慘。
她的左半邊臉,被人從顱頂直到嘴角,斜砍了下來,半個腦袋已經丟失,讓她的面容既不對稱,又不協調。
難怪她的面具只有一隻眼,另一隻早不知丟在了九霄雲外。
斜砍的創面已被扯來一片頭皮覆蓋,上面仍生著細密的毛髮,大概是不經常打理,即便隔著一丈,仍能看到其上蝨子在頭屑間穿行。
僅存的半個腦袋又有被火燒過的跡象,麻麻賴賴,像手工汆出的豆腐丸子,不見一點兒光滑。
女人半邊嘴唇被燒掉,不用張嘴,就能看到口腔深處的槽牙。
難怪她把自己攏在黑袍中,恐怕整個身子都如老樹皮一般嶙峋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努力彎起嘴角,對著多密解做形象展示。
多密解雖然覺得噁心,卻也讚歎此人真的頑強,一般人若有她一半悽慘,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即便當時不死,過後去照鏡子,也必然被鏡中的自己嚇死。
正要開口說話,女人忽然向他伸出一隻手。
這乾燥的老樹枝似乎蘊含某種魔咒,瞬間令多密解動彈不得。
他大驚,趕忙運轉靈氣抵禦,卻發現丹田已被禁錮,渾身筋脈使不出絲毫修為。
不好,遇上邪魔了!
多密解悔之不及,果然是好奇害死貓!
他欲張嘴呼救,然而任他如何努力,卻發不出一絲聲響,只能像魚一樣,一張嘴不停閉合。
四根帶刃的手指不急不緩,向著他雙眼插過來。
多密解眼睜睜看著她的爪子越來越近,心中越來越急,額上冷汗瀑布一般流了下來,身子卻動也不能動,心中不禁升起莫大恐懼,暗道莫非要不明不白,死在此處?
半臉女得逞地笑,燒燬的臉上,肌肉的牽動早已改變了方向,明明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一張嘴卻把臉皮往四面八方扯,讓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悲非悲,似樂非樂,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彷彿燒焦的羅剎,烤熟的惡魔。
多密解胃裡一陣翻騰,這副尊容何須動手,只要每天看她半個時辰,何愁不被她噁心死!
正在半臉女魔爪越近,幾欲刺入眼球之時,何憐香終於趕來,一把扯住多密解的肩膀,怒氣衝衝地詢問道:“師兄!你到底要往哪兒去,怎麼問你都不回應?”
渾身一個冷顫,多密解雙眼猛地睜開,左右望望,並未見到半臉女,這才明白剛才中了夢魘。
方才高度的精神緊張讓他累到虛脫,他雙腿一軟,無力地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何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