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跑來獻殷勤,收人家地裡他沒有種過的苗,天下還有這麼便宜的事?
簡直臭不要臉!
鄭碩一眼看出他臉色不對,趕緊說:&ldo;爸爸這只是個建議,沒別的意思,你看……這麼多年,我也沒能盡到責任,心裡也很愧疚,現在腆著臉想來跟你要一個補救的機會,當然,給不給全在你……&rdo;
徐西臨方才強行壓下去的火氣幾乎燒著了頭髮根,張嘴就能燒鍋做飯。
而就在這時,外婆發了話。
徐外婆不帶煙火氣地插了一句,她說:&ldo;出去到外面看一看,見見世面,也是蠻好的,每天跟我這沒有用場的老太婆在一起,是要耽誤你的。&rdo;
徐西臨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向外婆。
外婆微微低著頭,頭頂發旋雪白,耳朵上掛著一幅老式的墜子,無風自搖。
徐西臨忽然發現,外婆今天好好地在家沒出門,身上穿的卻不是日常的家居服。外婆一直過得很講究,只要家裡來外客,無論怎樣,她都會搭配好見客人的衣服,絕不肯拖鞋露面,首飾頭髮也一定要全套的服帖,前些年頭髮沒白的時候,她甚至還會畫好眉……
她今天為什麼這幅行頭?是因為早就知道鄭碩要來嗎?
徐西臨一瞬間將前因後果串在了一起‐‐對了,徐進葬禮那會,鄭碩知道外婆不待見他,都是自己在外面住酒店,愣是沒敢上門。
那他今天怎麼又敢來了?
徐西臨覺得嗓子裡好像堵了一塊什麼,艱難地說:&ldo;姥姥,您想送我走嗎?&rdo;
徐外婆看了他一眼,徐西臨覺得她眼睛裡似乎該是有淚光的,可那只是一閃,他並沒有看清。
&ldo;倒退三十年,我還能看一看、管一管你,&rdo;徐外婆輕聲說,&ldo;現在不來噻了,跟你爸爸去吧,少年人哪能不顧前程呢?&rdo;
徐西臨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掃過,又看了看有些忐忑的鄭碩,心裡徹底明白了。
他自以為能頂天立地,能&ldo;說了算&rdo;,而其實在外婆他們眼裡,他依然是個一點事也不懂,總是要人看顧的毛孩子,方才他對鄭碩的惡意揣測,純屬自以為是加自作多情‐‐鄭碩是來承擔義務的,不是來爭奪權利的,他是良心發現,不是來搶兒子的。
因為他只配當一項&ldo;義務&rdo;,還沒有做&ldo;權利&rdo;的資質。
最諷刺的是,徐西臨對此無法反駁,因為半個小時前,在屋裡跳腳撒潑的那貨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徐西臨鼻子裡突然一熱,接著,他看見鄭碩有點慌張地站起來,似乎是想碰他一下又不敢。
徐西臨茫然地伸手一抹,抹到一把血。
杜阿姨原本來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擦傢俱,趕緊跑上來:&ldo;哎呀!抬頭!快抬頭,不要往回吸!&rdo;
全家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徐西臨那鼻子也不知出了什麼毛病,也不疼也不癢,就跟洩洪似的往下流血,又是擦又是冷敷,半天都止不住。
他沖杜阿姨擺擺手,自己到衛生間去洗,洗到一半,徐西臨對著衛生間的鏡子抬起了頭,看清了自己的尊容‐‐他雙頰凹陷,眼睛下面有一圈青黑,眼睛裡有血絲,一副古代小黃書裡寫的腎虧樣,前襟上星星點點地沾上些血跡,要是把他塞進螢幕,不用化妝就能客串活鬼。
最荒謬的是,別人是虧在了酒色財氣上,他居然還是看鬼片看的!
簡直是史上第一純潔的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