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輕輕閉上眼睛。“一箇舊時代的終結,一個新時代的開啟,究竟該以什麼來分界?人們希望是某場意義非凡的偉大戰爭——‘那個英雄,英俊而勇敢,提著長槍、騎著白馬,來到險峻的關城之下,面對異常兇惡的敵人,一槍刺穿了魔王的心臟。然後,黑夜散去,陽光普照大地。’人們愛的就是這個調調。彷彿沒有一場可以被史筆濃墨重彩渲染一番的戰爭,戰爭裡沒了英雄,或者即使有英雄,英雄也不英俊,也不勇敢的話,時代變遷就不地道了似的!至於現在,現在這場發生在函谷關之下的戰爭,大約已經滿足了一切一切的條件——真是奇妙啊,經過了滄海桑田般的漫長歲月,經過了無數的人世輪迴,所謂的‘關中情結’依然如故……”
“歐陽大人,主上召見。”
“——這場劃分新舊時代的戰爭,就是發生在鳳儀元年七月的函谷關之戰!”
歐陽憐光喝了一口茶,有些用力地將杯子放到桌上,起身往帳篷外面走去。身後突然間傳來“啪”地一聲脆響,她轉頭去看,發現杯子因為放得太靠近茶爐,所以炸裂了。據說經歷了傳說中大崩潰的災難和災難之後數萬年歲月侵蝕依然完好無損的“寶貝”裂成幾片,搖搖晃晃地躺在桌面上,茶水流得到處都是。這樣的“寶貝”,歐陽憐光曾經有六個。桌子上的是最後一個,現在終於也變成了這副德行。
“現在,只有我自己了。”她微笑著,有些感懷。然而,很快的,她隨即就堅定地對自已說:“我已做好準備。”
她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藉著前往去見葉十一路上的時間,歐陽憐光仔細思索接下來就要出現的應對。她試圖揣摩她自己所選擇的主公在情緒恢復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心意。於是,過去十來天所發生的事情——關於函谷關之戰,關於張鈺,關於葉十一,關於越鷹瀾,所有的一切像潮水一樣湧向了她的心頭……
時間回到十天之前。
鳳儀元年七月十四日,函谷關之戰進入第二個階段,張鈺和葉十一,曾經的師徒,已經成為傳說的英雄和未來將成為傳說的英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直接在戰場上相對決。
首先發動攻擊的是未來的傳說,這很不正常——當然,只從發動攻擊這一結果來說,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這裡畢竟是函谷關啊,你進攻一方不主動發起進攻,難道你還想等著人防守的主動出擊,好讓你趁機佔便宜?咱函谷關從來就沒這章程。
不正常的是葉十一進攻的方法——他分兵了。
由於張鈺在前一天黃昏趕到了戰場,葉十一在第二天的戰爭中立即就改變了打法。他將十四萬左右的兵力分成七撥,除去其中一撥留在他自己身邊作為預備兵力之外,其餘的六撥分別由大將率領,從三個方向連續不斷地向函谷關發動猛攻。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意思就是說,我十倍於敵,就實施圍殲,五倍於敵就實施進攻,兩倍於敵就要努力戰勝敵軍,勢均力敵則設法分散各個擊破之,兵力弱於敵人,就避免作戰。
現在,函谷關一線,張鈺的總兵力大約在七到八萬之間。葉十一的兵力則是十四萬,最多也就是個倍之。而打函谷關,在葉十一又是個攻城之戰。攻城之戰,素來另有規則,即一般如果攻城一方沒有守城一方三倍以上的兵力,根本就談不上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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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項想和,咱還得四捨五入,然後才能是個勢均力敵的局面。當然,“少則能逃之”這一茬咱就不提了,可至少也應該是個“敵則能分之”吧?難道不是應該想盡辦法引誘張鈺出關作戰,然而分散他,殲滅他嗎?咋沒分敵人先把自己個兒給分了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