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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上了。他忘了東南西北似的掃一眼左右,右邊的窗外是媽閣五月的早晨。很多人擁有早晨,少數人是沒有早晨的。段總擁有很多東西,錢財、房產,但他不擁有早晨。漁夫們、菜農們、小公務員們幾乎一無所有,他們卻擁有一天中最新鮮最無邪的一部分……早晨。段總在此刻發愣:擁有早晨的人也許更快樂。早晨的海,深藍的冷調和霞光的暖調交疊,填海的大型機械還沒來……

曉鷗想到這個早晨發生的一件大事:兒子一個人吃早飯,這一天母親的缺席多麼完整。

〃曉鷗能再給我拿些籌碼嗎?〃

曉鷗一剎那的神色包含的潛語段凱文是讀懂了:段總你這是無理要求。因為他緊跟著又來一句:〃我一點兒都不困,再玩幾把。〃他都笑不動了,可還撐出一個笑來。

〃段總,要玩可以,就玩桌面上的。〃

曉鷗小心翼翼地勸他。她都贏怕了,他還沒輸怕。曉鷗其實還有一層怕,就是怕他還不出錢。現在她在段和賭廳之間做貸款掮客:賭廳透過她把錢借給段去玩,去輸,十天之內他還不上錢,曉鷗就從掮客變成了人質。要想長遠做賭廳的生意,曉鷗這樣的疊碼仔就必須拿自己的錢去替賴賬的賭徒還賬,賭徒們可以失信用,她和賭廳之間,一分鐘的信用都不能受損。任何慘輸的賭徒都可能賴賬。梅曉鷗從十年前就開始認識一批勇於突破道德最下限的成功人士。她把他們的道德最下限當作處事起點,替他們想到最下三濫的做法,替他們想出最邪惡的對付她的招數,然後自己就會明白怎樣去接招、拆招。為了段凱文將來少賴一點賬,她現在就要擋在賭廳和段之間,讓賭廳少借他一點賭資。假如當年她不是高估了老史的道德最下限,沒能預想到老史能夠一再突破最下限而徹底獲得無道德的自由,老史不會輸得身家倒掛,比赤貧還要貧窮一個多億。

而段總沒商量地告訴她,玩就玩大的,三百萬還算大嗎?

怪不得他那個賭友說他見老,輸老了。這幾個月把幾年的份額都輸了。曉鷗看出他鼻翼到嘴角的八字紋深邃許多,把五官的走向改變了,一致向下。儘管隔著眼鏡的鏡片,曉鷗還是能看見那微紅的眼皮下,眼白也是淺紅的。

〃那就兩百萬吧。〃段果斷地說。他給自己的開發公司旗下某個專案撥款,一定不如他此刻果斷。

〃段總,這樣吧,我們先要點東西吃,吃的時候再商量一下,你說呢?〃

曉鷗露出一點厲害角色的風貌來。她想讓段凱文明白,將要談的不是什麼好事,她手裡握著他的短。段凱文是什麼眼力?這還看不懂?他已經看見對面這個不到一百斤的女人從女掮客變成了女債主。

〃你先把二百萬給我。贏了輸了就這二百萬。〃依然是個沒商量的段凱文。

曉鷗的舌頭上排列好了句子:你段總在新葡京可輸得不少,再從我手裡借,我們這種小家小業小飯碗,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你週轉不過來,還不上賭廳的錢,可憐我們的小飯碗就砸了。

〃那好吧,不過咱們可說好了,就二百萬!〃

梅曉鷗排列尚好的揭露語句不知給什麼偷換了。也許是她的婦人之仁,也許是他的沒商量,也許二者兼有。等他拿到二百萬籌碼又回到賭檯上,她想明白了。一些男人生來是當丈夫的,在所有女人面前都是丈夫。在大部分男人面前也是丈夫。你成了女債主,他還是大丈夫。梅曉鷗懷恨也罷,窩囊也罷,情不自禁就讓當慣丈夫的段凱文主了事。歷史上不乏大丈夫,都明白他們是大混蛋也不敢不讓他們主大事,大事中包括一國一黨的興亡,也包括你一個草民的存歿。

即使段凱文是大混蛋,她曉鷗也不敢不讓他混蛋下去。

老劉一覺睡醒,在泳池邊上看了會兒報紙,到賭廳找段總來了,找飯轍來了。他這次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