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修一瞬間面如死灰,而沈烈卻心中一動,看了看這位神態堅決的太師大人,不由得在心中讚歎。
辭相麼?
這未嘗不是一個明哲保身的好辦法。
這一病不起,讓張居正終於想開了,大徹大悟了,也不再迷戀權柄,他這是想要放手了。
如此一來。
則皇上或許會網開一面?
站在張居正的角度來看,沈烈覺得這或許是保全張氏宗族唯一的辦法了,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
張簡修還要抗辯。
卻被張居正瞪了一眼,便只好悻悻道:“是。”
隨著張居正決定了兩件大事,便再次變得虛弱起來,有氣無力道:“都下去吧。”
沈烈等人便從房中魚貫而出。
午後。
沈府。
忙忙碌碌的沈烈也有些腰痠背痛,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家中,便將芸兒叫了過來,向著這俏丫鬟囑咐了幾句。
“芸兒……你帶著我的拜帖去紫禁城,將馮公請來咱們家……就說咱們便宜坊出了新菜品,想要請馮公品鑑一番。”
芸兒點頭應是,拿著沈烈的帖子急匆匆走了。
而沈烈佈置好了一切,便有些疲憊的走到了屋簷下,坐在了那把藤條椅子上,抬頭看著頭頂陰沉的夜空。。
盤算著,沉吟著。
最終。
沈烈幽幽的嘆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
忙忙碌碌了一整年,他的籌謀終究還是落空了。
或許是天意如此。
如今。
能夠幫上忙的大概只有馮保,於是沉吟再三,沈烈還是決定將馮保找來商議一番,他至少有九成把握。
馮保不會有什麼歹意,這位內廷大總管本就是和張居正同一條船上的人。
於是在半個時候後。
微服前來的馮保,看著戰戰兢兢的馬金堂。
卻一言不發。
良久。
得知了內情的馮保,才沉聲問道:“太師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馬金堂忙道:“若調養得法,短則半年,長則……一年。”
然後馮保和沈烈便再次沉默了下去。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天邊卻詭異的升起了火燒雲,鮮紅的落日將這大明的京城籠罩在一片火紅之中。
從廂房裡走出來。
馮保已是坐立不安,這今天噩耗讓這位三朝元老,內廷大總管有些亂了分寸,好似看到了即將會到來的暴風驟雨。
馮保眉頭緊縮,本能的問道:“當如何做?”
此刻沈烈反倒異常冷靜。
想了想。
沈烈幽幽道:“其一,請馮公將此時稟明太后,早作準備,其二……明日一早,太師的辭呈便該遞上去了。”
馮保點點頭。
與沈烈心中所想別無二致。
如今的問題是。
皇上會批准麼?
當又一個夜幕來臨,沈烈等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在朝野譁然之中,皇上嚴詞拒絕了張居正的辭呈。
甚至下旨申飭了一番。
可沈烈知道,這聖旨並非真心挽留,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如今師徒反目已成定局,從此之後。
這盛世大明將進入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