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絞亂了床褥,最後放棄入睡的念頭,煩躁起來,開了一盞夜燈,靠在床頭上。
窗外仍是黑的,燈亮把他的影子虛虛映向玻璃,蔣勛回眸,盯著那個模糊的輪廓,有點看不清自己的臉。
恍惚間,他似乎又在自己的影子上重疊了另一個人的背影,一個單薄的,肩頭倚在欄杆的背影。一個濕發垂在腰際的背影,一個在他腦海揮之不去的背影。
那個背影曾和他說,有需要就坦坦蕩蕩地說出來。那個背影也和他說,就當做她是根柺杖般相處。
教育人的時候倒是一套套的,可當他想伸出手時,她又昂著頭,不痛不癢地謊稱自己沒遇到麻煩。
又或者,她想表明,就算遇到了麻煩,她也有其他人可依靠。
其實他何必那麼在意她的事,蔣勛寒著臉想,她算什麼呢,也只不過是巧合下才和他共處了幾天。憑什麼平白無故一句話就能牽動他情緒起伏。
他細想之下越覺胸悶,隨手抓了件衛衣套上,單腳跳下床,一把扯開窗簾,讓冷氣灌進屋。
雨雹過後,院裡堅硬的石板路鋪上一層冰渣,如同結了冰的湖泊,在稀薄的日光中反射著微弱的光。
有許多松柏的枝椏被雨雹壓垮,砸落下來,四散在石板路上。
蔣勛一眼望去,像是註定般的,又在那條小徑的岔口,捕捉到那個讓他煩悶整夜的背影。
那個背影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走在石板路上,她走得很緩慢,駝著腰,發尾掛了冰渣,身披的圍裙被寒風鼓起。
她走到一半,蹲下停了會,蔣勛皺了皺眉,看她縮著肩,將頭埋向膝蓋,等了一兩分鐘,又站起,繼續走到牆角,把懷抱著的樹枝堆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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