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沒理他,錢麻子自顧喝酒,看也不看他二人。
酒保嘟嘟囔囔走了,不多時,酒菜上桌了,林夕斟了一杯酒,雙手遞給錢麻子,垂下睫毛不看他,咬著嘴唇。
錢麻子愣了一下,遲疑不決。林夕的手也就一直伸著,眼中淚水流下來了。
錢麻子一硬頭皮,接過酒杯,一仰脖子,幹了。
林夕自已也幹了一杯,又斟滿一杯,仍是雙手遞給錢麻子,還是不看他。
已經敬了一杯酒,似乎沒有必要再敬第二杯,錢麻子有些發愣。
但既然喝了第一杯,為什麼不能喝第二杯,錢麻子又是一飲而盡。
林夕自己倒挺照顧自己,也幹了一杯。
於是又有第三,第四,第五杯……
酒店裡的人都轉過頭,輕聲議論著,不知這兩個小夥子出了什麼事兒。
喝了十杯,林夕已是醉眼迷離,她還想斟酒,卻已是手顫頭晃。錢麻子不忍心了,伸手搶過了酒壺和酒杯。
“讓我喝個痛快吧,我要……喝……讓我……”林夕眼睛都睜不開了,醉得前仰後合的。
錢麻子鼻子一酸:“林兄,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回……家……回……家……”林夕夢囈一般唸叨著,掙扎著站了起來,錢麻子連忙走過去,扶住了她。林夕軟軟地靠著他的肩膀,痴痴地笑道:“咱們……回……家……”
錢麻子酸聲道:“好,咱們回家去。”一伸手,將林夕打橫兒抱了起來。
林夕醒過來,感到頭疼得厲害,象要炸開一般,口裡也渴得要命。
錢麻子正低身彎腰,掃著房中林夕嘔吐的東西。林夕看看自已身上衣衫,發現有幾片溼漬,口中也有些酸酸苦苦甜甜的,方知道自己醉後吐了。
錢麻子收拾完地上,走到門外,打了一盆清水進來,擰了手巾把子,遞給林夕。
林夕不接,只是怔怔看著他,象痴了一樣。
錢麻子只好坐在床沿上,給她擦拭臉和嘴,動作十分輕柔,拭完了,立起身來,將毛巾放好,從桌上端起一隻瓷碗,低聲道:“喝吧。”
林夕只是望著他,眼睛眨都不眨。
錢麻子被看得心裡發毛,只好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勺子觸到嘴唇了,她才張開口,酸辣湯送進嘴裡了,她才嚥下。林夕目不轉睛,只是看著錢麻子。
錢麻子手一顫,小半勺湯汁濺到了她領口的衣衫上。
真不是地方。
錢麻子連忙放下碗,取了毛巾,幫她擦拭。
兩滴大大的淚珠,在林夕眼中形成,從眼角滾落下來。
錢麻子也傷心了:“是我不好,你別傷心了,我不該氣你的。”
林夕痴痴地道:“我看見你坐在樹下,摸出一張銀票,看上半天,又慢慢撕得粉碎。”
錢麻子給了自已一個耳光:“我不是人。”
“你在樹頂上睡覺的時候,我在你身邊呆了許久,你也沒醒。”林夕微笑著,淚水仍在流。
“你不在房中麼?”錢麻子大吃一驚,隨即又欣慰地道,“還是不在好,當時急死我了。”
“我一直跟著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理睬我?”
“我……我……正……生氣……沒發現你”錢麻子臉紅了,“我並不是……不想睬你,真的。”
“我是不是……很壞?”林夕嚶嚶而泣,聲音又嬌又媚。
“不、不、不。”錢麻子連聲否認:“你不壞,我壞。”
“你還……記得……陳良的話,他說,我打你耳光……是因為……是因為……”林夕哭得直抖,兩手緊緊捂住了眼睛。
“是因為……我沒有去抱你。”錢麻子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