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進來吧。”
拉塔恩側身弓腰,跟在韋斯萊先生身後走進查理的房間。有那麼一瞬,混血巨人還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家火龍素材專賣店。查理的被單上印著正在噴火的匈牙利樹蜂,枕頭上是中國火球龍,窗簾上是展翅翱翔狀的澳洲蛋白眼。
正對著床的那一面牆上,用魔法黏貼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火龍鱗片,看得出來查理對它們的喜愛,每一枚鱗片都泛著被反覆把玩後產生的油光。書架上擺放的也不是書(拉塔恩覺得有點可惜),而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黃色透明溶液裡懸浮著不同種火龍的噴火腺體。
韋斯萊先生顯然對這個房間進行了一番精心打掃,房間內的每一個表面都纖塵不染,印著赫希底裡群島黑龍猙獰頭顱的地毯散發著清新的氣味,茶褐色的窗戶玻璃折射著晚霞的紫光,房間門口那根由各類火龍頭角拼插而成的衣帽架上,還掛著一塊飽經滄桑的抹布。
把抹布塞進褲子口袋裡,韋斯萊先生有些侷促地看著距離拉塔恩頭頂只有一英寸距離的天花板,說:“可能還是小了一點……”
在這個充滿愛與關懷的房間中,拉塔恩沉默地放下行李箱,轉身看著韋斯萊先生,忽然張開雙臂,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能再好了,先生。”
————
雖然書上說踩一捧一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拉塔恩真心覺得,韋斯萊夫人做飯的手藝,比破釜酒吧的老闆要好上太多了。
陋居的廚房很小,相當擁擠,只有一張乾乾淨淨的木頭桌子和好幾把椅子。
廚房其中一面牆上懸著巨大的掛鐘,有九根針,每根針都寫著一位家庭成員的名字。鐘面上也沒有數字,只寫著“上班”,“在路上”,“致命危險”之類的話。
此時此刻,除了比爾和查理那兩根針以外,其他的指標都正對著“吃晚餐”。
韋斯萊夫人顯然為這頓晚飯掏空了心思,不僅完美展現了土豆的十三種英國做法,還有普羅旺斯燉菜,紅醬義大利麵,咖哩燉雞肉,以及拉塔恩非常熟悉的德式酸菜豬肘子。
拉塔恩坐在原本放置於客廳的木頭茶几上吃飯,屁股只沾了一點點邊緣。倒不是不想坐椅子,只是當他把體重一點點放上去時,四根年老體衰的椅子腿同時發出了不祥的嘎吱聲。
韋斯萊夫人熱切地往拉塔恩盤子裡添食物,顯然對於他能一次又一次吃空盤子裡的東西感到無比滿足,以至於她都沒有時間去責怪弗雷德和喬治。
這對雙胞胎把珀西運動衫上的文字變成了“我是大傻蛋”,珀西還傻乎乎地追問金妮到底在笑什麼。
哈利對於拉塔恩為什麼會成為留學生感到非常好奇,在紅髮巨人講述了自己曾經被親外公用鎖鏈拴住脖子和四肢,被困在地牢裡囚禁了十一年,連親生母親都不能見上一面,只能透過閱讀書籍聊慰心靈之後,飯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對格里戈維奇殘忍行為的聲討。
哈利義憤填膺,他本就是在德思禮一家(哈利的姨父姨媽以及表哥)的霸凌下長大的,此刻看到拉塔恩手腕和脖子上那些被鐐銬磨出的瘢痕,他比其他人更能共情紅髮巨人度過的那段殘酷時光。
韋斯萊先生摟著又開始掉眼淚的韋斯萊夫人,嚴肅地對拉塔恩表示,如果想要起訴那位虐待未成年人的魔杖匠人的話,他的德國朋友也許能幫上忙。
金妮小心翼翼地觸控拉塔恩手腕上的瘢疤,輕聲問道:“還疼嗎?”
“不。”
拉塔恩看著眾人為自己擔憂、生氣、激動的樣子,一股暖融融的感覺在心底化開,彷彿一口悶下高純度的烈酒,將冷漠的外殼燒開一道道裂縫,無比地輕鬆舒坦。
這種感覺……難道就是書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