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醉一場後的隔天中午。
一樣溫和的質詢語氣,一樣溫和的審問眼神,一樣溫和的逼供臉色,全身上下無一不溫和得教人背脊發寒、頭皮發麻、腳底發冷、手心發汗。
記憶猶新啊!
想著想著,雙臂雞皮疙瘩一下子全冒出來警告她要小心。
“我我我……當然……認得……出你。”一張臉孔看了四年,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你沒有話要說嗎?”他依舊維持迷人的笑容。
看似無害,實則危險。
別、別、別……別笑了!這麼恐怖的笑容,她心臟承受不起刺激,快跳出喉嚨了。
“說說說……說什麼?”她皮皮剉。
受到如此嚴重的大驚嚇,她三魂七魄早全飛光了,哪還記得他問什麼。
“你為什麼喝酒?”他不時三申五令,她卻置若罔聞,非逼他採取高壓手段是不是。
往前再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他高大的身形如巨山般矗立在她面前,故意製造一股極大的壓迫感給她。
自首無罪,捉到雙倍。
迎上他凌厲的視線,她哆嗦的吞吞口水。
“我……因為……今天畢業很高興!”她老實招供,“所以謝師宴……呃……就……嗯……喝了一些……唔……香檳。”
她現在高興不起來了,只想扁嘴大哭。
說到最後,她頭已垂到胸前,不敢面對震怒的他。
“香檳!”張承恩臉上微笑慢慢的變質了,“你記不記得四年前你答應過我什麼?”
“記……記得,不可以喝酒……”小腦袋點了兩下,沉默一會兒,沒下文了。
“很好,你記得不可以喝酒,為什麼還喝得醉醺醺回來?”溫和的語氣新增一絲嚴厲。
“我沒有醉!”她大聲否認,“我知道……呃……我知道我在跟你講話,所以我沒有醉……我沒有醉得一塌胡塗喔。”
醉鬼是不會承認自己喝醉酒的。
客廳響起悶笑聲,兩道利如刀的視線立刻迸射而去。
兩名畏罪潛逃的幫兇,憋住笑馬上露出正經八百的表情來。
“你這樣叫沒醉?”兩眼惺忪,雙頰酡紅,滿身酒味,他懷疑她不只喝香檳,說不定還有啤酒。
“我有遵守承諾,我沒有喝酒,我喝香檳,香檳是果汁,果汁不會醉的……”瘋狂玩鬧了一個晚上,強烈的睏倦使她打了個哈欠。
這樣也能拗!
客廳再度響起悶笑聲,兩道銳利的視線再度朝他們進射。
“誰跟你說香檳是果汁!”他聲音陰森森的,有要宰人的衝動。
牢頭氣呼呼,人犯傻呼呼,現場只聽得見牢頭急促喘息聲,聽不見人犯支吾辯解聲。
久久聽不到任何應答,又見她坐姿怪異,身體歪歪斜斜,腦袋垂在胸前,有規律的點一下、抬一下,晃動的頻律很像是在……釣魚?
張承恩眯起眼,蹲下身。
果然,這個皮在癢的傢伙。
以為她知錯在反省,結果她不是在懺悔,而是閉眼在打盹,當下氣得他臉黑掉一半。
“倪瑪雅!”他大吼一聲。
嚇醒頭快點地的她,同時嚇著正在揣測他們關係的兩名千金小姐。
“倪瑪雅?”兩名千金小姐瞪大眼、張大嘴,驚愕得彷彿撞鬼似的。
啊啊啊啊啊……發生地震了是不是?倪瑪雅被驚嚇到,迅速抬起頭,傾斜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的往前俯,“叩”的一聲,她的腦袋撞到大理石。
痛痛痛痛痛……痛呀!揉著發疼的腦袋,她小臉皺成一團的抬起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眨著眼,呆望前面那一張火冒三丈的猙獰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