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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早春的夜,沁心的涼,華韶喝的雙頰緋紅如三月裡最豔的杜鵑花,拉著宣茗一個勁的叫小阿醜,叫的宣茗恨不得一巴掌拍暈他。
支其華獨自坐在書房中,拿著葉青殊送的銼刀,認真打磨著一支發笄,又到一年春好處,阿殊的生辰快到了。
葉青程跪在御書房前又冷又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半截身子已經凍的沒了知覺,心頭卻火熱一片,他短短的十九年人生中,從來沒有過哪一刻心頭如此火熱過,如此堅定又無所畏懼過。
阿殊,只要他熬過了眼前這關,就再沒有人對他過於親近她指手畫腳,她就會是他的妻,是他最親近親密的人,就會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心頭的火熱讓他根本察覺不到身上的寒意,皇祖父總不會讓他跪死在這裡,就算皇祖父會,皇太祖母也不會坐視不管。
不管跪多久都沒關係,只要他還能留一口氣,只要他還能活著,阿殊就是他的,他的!
葉青程在御書房外跪著,御書房內的燈火也掌了一夜。
東方第一縷曙光透過明黃的窗紗照進御書房時,面色沉的幾乎滴下水來的德昭帝猛地抄起手邊的硯臺狠狠朝門口砸去,吼道,“讓那個蠢貨滾進來!”
硯臺飛到半路,因後繼無力,咣噹一聲砸到地板上,馬公公擦了擦額頭一整夜就沒停過的虛汗,小步往門口跑去,揚聲喊道,“宣安王世子覲見!”
葉青程從昨天下午跪到現在,腰部以下都沒了知覺,只膝蓋處鑽心的疼,馬公公小步跑到他面前,請他起來時,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馬公公只好叫了兩個小太監,架著他的肩膀將他抬進了御書房。
到了德昭帝面前時,葉青程放開兩個小太監,往下跪去,這麼一跪,他幾乎是直接往下栽去,幸而那兩個小太監機靈,忙扶了一把,他才沒摔個狗啃泥。
德昭帝一見葉青程那這個狼狽模樣,高漲的怒火微微一滯,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斷然開口道,“朕會賜死葉青殊!”
葉青程猛地抬起頭,震驚下,只知呆呆看著德昭帝,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德昭帝十分滿意自己一句話取得的效果,冷哼一聲,繼續道,“朕也是為你好,葉青殊死後,朕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你也照舊做你的安王世子,住你的明粹宮,朕會為你擇一身份相當的閨秀做世子妃”。
葉青程默了默,艱難俯身跪伏在地,“請皇祖父恕望之不孝,若是阿殊有不測,望之不敢怨怪皇祖父,唯有以身相陪”。
以身相陪!
德昭帝騰地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氣的鬚髮皆張,“你這是在拿死威脅朕?朕倒要瞧瞧,朕不許你死,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死的了!”
390 花廳與稍間
葉青程默了默,緩緩直起腰,從口中取出一顆小小的紅寶,慘然開口,“皇祖父,這原本是阿殊最為鍾愛的一對耳墜中的一隻,內裡中空,藏有劇毒毒藥”。
“望之從父王的書房之下找到阿殊時,另外一隻就含在阿殊口中”。
德昭帝死死盯著他手中那枚血淚般的紅寶,他這是在告訴他,葉青殊並未失…身於蕭安,所以他擔憂的葉青殊先侍其父,再嫁其子之事,絕不可能。
而他,在口中藏了毒藥,也早就做好的惹怒他,赴死的準備!絕不是虛言恐嚇!
“皇祖父曾教導過望之,這世上之事,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望之如今,不過是遇到了有所必為之事”。
葉青程說著又將那顆紅寶放進口中,俯身拜倒在地,“請皇祖父恕罪”。
他沒有請他成全,而是請他恕罪!
這是要生不同寢死同穴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