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就這麼一扭頭的工夫,他的後頸已經猝不及防地捱了一下。
這人下手的角度力道無不拿捏得恰到好處,失去意識之前,褚桓心裡電光石火地劃過一個念頭:&ldo;肯定是有蓄謀的,姓袁的龜孫居然給我下套!&rdo;
下一刻,他手中弓弦落地,人軟綿綿地往另一邊倒去,被一雙手穩穩噹噹地接住了。
袁平捏著一根沒尖的箭,一扭一扭地從樹叢中跳下來:&ldo;嘶……斷子絕孫的王八蛋,下手這麼重‐‐怎麼樣,得手啦?&rdo;
南山抱著暈過去的褚桓從樹上下來,沖他點了點頭:&ldo;謝謝。&rdo;
袁平看了褚桓一眼。
褚桓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消散。
袁平記得自己剛從聖泉裡出來,第一眼看見這個人的時候,真的覺得褚桓像個忽忽悠悠的孤混野鬼,眼下,這野鬼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了一身的鮮活氣,幾乎同以前判若兩人了。
&ldo;唉,不用謝‐‐其實他真的挺喜歡你的。&rdo;袁平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長髮,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然而又十分感慨,只得搜腸刮肚了良久,才有些笨拙地又補充了一句,&ldo;是真的。&rdo;
南山心事重重地勉強一笑,輕輕地給褚桓調整了一下姿勢,抱著他的雙手好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將褚桓帶回了山上。
褚桓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一間屋裡了。
這屋子窗明幾淨,整潔有條,牆上還掛著那熟悉的族長權杖‐‐這是他以前沒事總來找酒喝,時常大醉而歸……但是還沒來得及留宿過的地方。
守山人族長南山的住處。
褚桓動了動手腳,聽見一陣&ldo;嘩啦嘩啦&rdo;的聲音,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四肢被床柱上伸出的幾根大鐵鏈子鎖住了。
他頭天才和袁平建交,第二天就被這陰險狡詐背信棄義的小人出賣了。
褚桓十分無奈,看這架勢,想必自己被賣得還十分徹底。
他只好苦中作樂地想:&ldo;被心上人拿大鐵鏈子鎖在床上,唉,大概也能算是人生贏家的一種吧?&rdo;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ldo;醒了?&rdo;
褚桓一抬眼,就看見面沉似水的南山端著一碗水走到他床邊。
第56章 死地
南山把水碗放到褚桓能夠得著的地方,就一言不發地在旁邊坐了下來,他好像不知從何說起,連看也不敢看褚桓一眼,目光就落在床腳的鐵鏈上,似乎是發呆,又似乎是躊躇。
許是因為不便,南山將腦後的長髮綁了起來,露出寬闊光潔的額頭,他的眉宇間不知什麼時候有了一道刀鑿斧刻般的痕跡,居然憔悴了不少。
守山人風餐露宿從來不在話下,南山本來又是那樣的性格,怎麼會忽然憔悴了呢?
褚桓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腳上鐵鏈,想要沒話找話地說點什麼,又覺得此情此景不宜太正經,於是毫無節操地說:&ldo;哎,給我吹首曲子聽,我就配合你玩s。&rdo;
要廉恥何用‐‐反正語言不通,南山也聽不懂。
南山果然是沒聽懂後半句,但他真的拿出了口琴,吹了一段褚桓從沒聽過的曲子。
褚桓也不怎麼在意胳膊腿上的鐵鏈,放鬆了身體,閉著眼睛盡情欣賞,院門口的桂花已經謝了,但他依然有種桂花香的錯覺。
他迷戀南山做任何事時候的那種全心全意,能從南山的曲聲裡聽出真正的細雨微風,餘音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