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那些瓷器的碎片,果然入手溫潤有玉色,方容也幫忙一塊兒拼,最後拼成型兒的,只有五隻,也就是一套娃娃中的一半兒。
不只是許薇姝,連方容的眉頭也皺在一起。
默然半晌,許薇姝才抬頭道:“幫我查一查,這剩下的五隻瓷娃娃到底去了哪兒?”
瓷娃娃並不重要,即便它們是英國公許靜嵐親手燒製,連皇帝都誇讚過,可在許靜嵐過了氣的現今,東西再好,也沒人有興趣收藏了。
只是,這東西又很要緊,雖然只是猜測,而且這一次的猜測,她甚至不敢肯定有幾分正確,可許薇姝卻絕對不能放任下去,讓這個‘可能’有一丁點兒的機會,大白天下,變成事實。
天慶三十五年,狀元郎許靜嵐被點為巡鹽御史,遠赴江南,那時候正如日中天的齊王,也在江南小住,兩個人還同登明州日月樓,在樓頭寫下前朝李相爺的詩——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筆力縱橫,激情澎湃。
許靜嵐也正是在那一年,因為破獲了一起規模浩大的私鹽案,這才真正得了皇帝青眼,成了天子近臣。
因為那起私鹽案,還有一個盤踞在江南已經超過百年的組織,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點兒端倪。
許靜嵐和那個組織糾纏了有一年,最後的結果就是他成功破案,立下大功,顯示出卓越的才能,人們也相信,在天子眼裡屬於叛逆的組織,也煙消雲散。
不過後來有傳言說,其實許靜嵐並沒有剿滅那個組織,不是說那個組織有多麼強大,強到當時還不像現在這樣的無用的官軍也剿滅不了,而是它太特別了。
它沒有名字,一開始只是一群想像這個世界的掌權者們復仇的普通人組成的。
後來因為出了一個天縱奇才,所以逐漸發展壯大,到如今已經盤根錯節,遍佈大殷朝內外,所有組織成員,都沒有顯著的特點,上到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它的一員,而且,組織內層,只要精英。
無論是哪個行業,不是精英,便不可能加入。
必要的時候,它甚至有可能掀起一場叛亂,只為了給某個普通的成員報仇雪恨。
也因為洗腦成功,組織嚴密,它的成員都十分的忠誠,絕不會背叛。
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哪怕是許靜嵐,哪怕他依靠朝廷的力量,想在一年之內講它連根拔起,也絕對沒辦法做到。
只看他勉強讓組織浮出水面了冰山一角,已算是相當的了不起,但他明明對這個組織有威脅,還順順利利地破了案子,回京受賞,飛黃騰達……
那許薇姝就不能不多想——也許,許靜嵐,她的那位父親,也成了這個組織的一員。
在她腦海中的冊子裡面,她猜到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許靜嵐的手筆。
裡面有些痕跡,與許靜嵐書本上的批註很相似。
在冊子中,雖然模模糊糊,可她還是察覺到一點兒蛛絲馬跡,那位曾經被很多人尊敬崇拜的英國公,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光明正大’。
他藏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秘密。
許薇姝有時候甚至有一種直覺——也許許靜嵐不僅僅是那個組織的成員,還是其中的高層,地位特別特別的高。
她記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冊子的中間的四十五頁,有一小行批註,有點兒類似許靜嵐左手的筆跡。
上面寫了一大堆罵人的話,大意就是用瓷器那麼易碎的東西來做鑰匙,一時半會兒還好,若是過了十年二十年才有繼承者出現,那豈不是麻煩透頂!
當時記錄的日期,正是許靜嵐忽然喜歡上燒瓷娃娃的時候。
許薇姝的身體一瞬間覺得有點兒冷。
她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