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兒個下午,我剛提到“衡兒”兩個字時十四突然聚斂的神色,說起她跪了一夜卻是無果時他緊蹙的眉頭,還有聽到葉梓請他一見時他毫不遲疑的答覆,我第一次懷疑,在這樣的感情面前,理智是不是不得不暫時退守。
而現在,就正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推著葉梓在向前走,即便是她自己,恐怕都無法再抵抗。如果心都敗了,那麼,人再掙扎也終是無用。
我悶悶地走著,忽見得前面四阿哥正緩緩地迎面而來,只覺得心裡一陣煩躁,這男的竟然還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果然是“無毒不丈夫”,呵,到底是四爺,到底是雍正。不過,四爺了不起麼?雍正了不起麼?
走過他旁邊,我狠狠地送了個白眼給他,也不看他的臉色,便大步邁去,誰怕誰?
忽地想起四阿哥走去的方向,我猛地剎住了腳步,轉過頭去,四阿哥果然正要走進樹林。如果這三個人就這麼撞見,結果是什麼?我後背竄上一陣涼意。
捏了捏拳頭,怎麼辦?剛剛才絕了自己的退路,現在難道抹上笑臉去和他說:
“四爺,走,喝杯熱茶去?”
來不及了。我咬咬牙,就地一滑,儘量自然地喊出一聲:“啊!”一邊哎呦著起身,一邊偷眼望去,只見四阿哥頓住了身形,眼角掃了我一眼,仍是舉步要走。
我差點沒背過氣去,也顧不得打掃身上的雪跡,拎著裙子向他追去。
喘了口氣,大聲道:“喂!我有話說!”
他停下了腳步,卻未轉過身來,低沉的聲音傳來:“好姐妹也來求情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臉,我卻幾乎能想象到他撇起的嘴角和眯起的眼睛,多麼瞭然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是好笑。
“求情?只怕我和衡兒一樣,都不懂得‘求’,而四爺您,不懂得‘情’。”
他倏地轉過頭,兩隻眼睛,毫無溫度地射向我,可我卻感覺不到那徹骨的涼意,因為我的臉色比他更冷——
今天,我義無返顧。
他調開目光,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句話:“懂得情的人現在怎麼不繼續跪?”
我想起今天下午葉梓強忍著淚水的臉,一句話衝口而出:“您想見到什麼?她不放棄,贏得人是您;她屈服了,贏得人還是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我望向他的眼睛:“這樣的結果您可滿意?您今天勝得還算開心?”
他低頭不語,只是揹著手踱了回來。
我心中略微一鬆,也慢慢地向帳篷挪著腳步,跟在他身邊,斜眼看他。他輕哼一聲,也是斜睨著我:“還想說什麼?”
他的語氣中含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因素,好似是不屑的允許,又好似是隱隱的鼓勵。我也就更不顧忌,冷冷地開口:
“四爺,往日您容著衡兒,是有何打算?昨兒您狠心任她跪了一夜,心中又作何想?今日讓十三帶給她那句話時,您又知不知道,究竟您自己要的是什麼?您給不起的又是什麼?”
丟擲了這一大段的問句,我原地站住,等著他的迴音——但,他給不了迴音。
只見四阿哥緊抿著嘴,讓嘴角的弧線深深地陷了進去,眼睛靜靜地落在我臉上,但是我知道,他沒有在看著我。這個男人,恐怕無論想要得到什麼,都自有他的手段。但是今天的問題,他一個都解決不了,因為女人的心,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不在他的心神之中吧。
走到了營帳邊,見他似是根本忘了有我這號人跟在他後面,正想悄悄地溜回樹林看看葉梓那邊究竟進展如何,背後卻傳來他的聲音:“進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我不禁回過頭,詫異地盯著他,這不是我剛剛想好的橋段,他怎麼用了?但還是好奇地跟著他進了一個帳篷——好熟悉的香味!我恍然大悟,這是葉梓的住處,可是四處